哪怕他的身體背叛了本願,在自己的愛 撫下同樣動qíng的投入了歡 愛;哪怕他在激 qíng中無力自持,控制不住的輾轉呻吟,面上浮現著qíng yù的紅cháo——但殷螭明白,他那一顆心始終是冰涼而又抗拒著的,再溫存,再熱烈,也是違心叛志!而違背了他的心意迫他歡 好的自己,這等行為不是qiáng bào,又是什麼?
殷螭從來貪圖享樂,從來不肯反省,也從來不會在chuáng笫征服之後感到愧恨內疚。可是這一次卻是平生未曾有過的、最痛苦的一場qíng 事,在征服的同時自覺實在下作無恥之極,以至於完事之後,都沒有臉面繼續溫存撫慰,也沒有勇氣面對林鳳致,於是頭一遭在qíng 事過後自己起身先走,丟棄下被自己折騰過的他。其實就可以叫做——落荒而逃。
林鳳致始終不曾睜開眼睛看他,從頭到尾都是閉目承受,殷螭幾乎懷疑他是不是一直在忍淚,但又是明白的,林鳳致一直緊闔著的眼皮下,縱使本有苦淚,也被自己的行為bī成了冰,再也不會融化。
可是,他還是不得不遵守著自己的諾言,不得不付出一生不變的心意來愛著殷螭,心死了還要被束縛著愛,被qiáng迫著愛——這樣的愛比恨還痛,比死更苦!
所以殷螭在懷著複雜的心qíng落荒而逃之前,到底還是說了幾句話,不是撫慰道歉,卻是絕qíng斷愛:“小林,我們鬧到這個樣子,是再也沒有樂子了,我也索xing不再要你了!我這輩子什麼壞事都做得,惟有不快活的事絕對不gān,到了如今,恨你沒意思,愛你又太苦惱,大家gān脆撇開!八年前我bī你許諾不再相見,最後是我自己來找,破了你的誓;這回我什麼都不要你許,我也不給自己下約束,可是我也不會再找你,若要再見,你自己來找我——想來作對擋路,就免了!”
入夜的軍營並不寧靜,外面的刁斗傳柝、巡邏號令之聲,時時有聞,然而這營帳里卻又是多麼安靜,連林鳳致qíng 愛過後漸漸平穩下來的氣息,都低低可辨——可是他只是閉著眼睛微微喘息,非但不回答,連目光都不願給予。
殷螭知道說出這樣的話之後便是再一次的長訣,甚至是永遠的決絕,林鳳致縱然可以不再和自己作對,也絕對不會同自己並肩攜手——而殷螭,要的也不是和他並肩攜手人生同行,因為在殷螭心裡,利用林鳳致什麼都可以,惟獨不屑於利用他最擅長的理政才能來幫助自己,就如林鳳致怎樣算計自己都可以,卻惟獨不會拿qíng來算計一樣。
林鳳致是太執著珍視這以心相許的qíng,所以不能算計;而殷螭卻是將林鳳致看得太特殊:一面不肯承認他有與自己平等的身份權利,一面又不願意將他本人放在權勢場與自己同進退——所以不能利用。
因此殷螭在丟棄林鳳致而逃的時候,最後還是拿qíng來挾制了對方一回:“我們之間,從來沒什麼誤會,就是沒法同路。可是不同路也明明可以各走各路,為什麼非得死纏不放,自尋煩惱?小林,你要是真的愛我,不能再給我快活,至少也不要再讓我難受,成不成?你的愛若是只能教我苦也教你自己苦,太沒意思,不如都不要算了!”
一直以來,死纏不放的是自己,並不是林鳳致,然而殷螭這樣說話的時候,卻是十分理直氣壯的,這是他一貫的做人方式——不能快活,便是無用,不如永棄!
雖然棄絕之後,也未必能得到快活;就在棄絕的同時,也已經心痛如死。
然而殷螭還是咬牙棄絕了,將林鳳致一個人丟在帳營里自行離去,甚至在轉身離去的時候,都沒有再多看林鳳致幾眼,將這次訣別的最後形相深深印在心底;而林鳳致,也同樣的不肯睜眼看他,始終保持著一片沉默,卻又一片決絕。
當夜子時左右,袁百勝得報,新俘獲的天朝掛名平倭經理使林鳳致,出其不意的竊取了一枚兵符,矯令釋出俘虜營中一百多名不肯投降的朝鮮兵士,趁夜離營,帶隊兔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