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遇讓程瀲在餐桌旁坐下,解開熊肚子上的扣子,把玩偶裝抖落,到酒櫃前挑了瓶低度的紅酒打開,放到程瀲面前。
程瀲毫無風度地把酒在杯里倒滿然後大口灌下去,到第三杯的時候,手就拿不穩酒杯了。他見眼前的蘇遇影影綽綽,晃了晃腦袋,然後手裡的酒杯就被拿掉了。
蘇遇站在程瀲身邊,把他的頭按到自己胸口,程瀲摟著蘇遇的腰,打了個酒嗝,終於開口:“我真是差勁,沒小庸聰明也就算了,連酒量都跟他差得那麼遠。”
蘇遇噗呲笑出聲:“你這是在嫉妒自己弟弟?”
程瀲拱拱她,睜著迷濛的眼重重點點頭:“是啊,我在嫉妒自己的親弟弟。我真的好嫉妒他啊,小庸從小到大,只有闖起禍來最認真,偏偏時時處處都比我強,母親慣著他,父親也看重他,我怎麼努力,都趕不上他。
因為我不如小庸,所以……所以今天……我想讓父親不要再強迫他,父親也能用一句不爭氣把我堵回去。可是……”程瀲低低嗚咽了幾聲,繼續道“可是即便我不夠聰明,他要我學醫,我學了,年年也在一等獎學金的名單里;他把我塞進辯論隊,我除了當老媽子,一年下來,也坐穩了最佳辯手,嗝兒……遇到你的時候不算,對,我還不如你。”
蘇遇安慰地反駁道:“那怎麼能算?我本來就是靠嘴皮子功夫吃飯的,要是連個大學裡的辯論賽都能輸掉,我豈不是要餓死了?”
“蘇遇……以前我有一本很喜歡的樂譜,後來……後來……我以為我委屈了自己就夠了。我還能怎麼樣呢?如果我能再聰明一些,不叫父親那麼失望,我就能成全小庸。程家有我一個,已經夠了。可是不夠啊,他們覺得不夠。”
程瀲說得斷斷續續,蘇遇卻聽明白了:“那是他們貪心不足。程瀲,你哪裡不聰明了?像你弟弟裴庸那種百年難遇的人才,你父親還能指望著一家裡出兩個?況且,那種人,都是不可能被別人安排的。”
“還有……我連長相都不如小庸好看……母親那麼美,我大概……只繼承了她一點邊角料吧……嗝兒…”
看著程瀲明顯已經說起胡話,蘇遇既心疼又好笑,她安撫地拍著程瀲的背:“你好看著呢,你只是不像你弟弟那樣,那麼有侵略性,你是如切如磋,翩翩君子,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兩年前,T大為挑選送到全國辯論賽的隊伍,在校內籌辦了一場選拔賽,送到省內參選的有兩個名額。蘇遇所在的攝影系辯論隊由於實力懸殊,直接免賽保送,蘇遇也因此作為特邀坐到了評審席上。
選拔賽歷時兩天,到最後決賽的時候,匯總的評分結果遲遲出不來,評審們叫到了另外一個房間:第一跟第二名的隊伍分差只有零點一分,而第二名的隊伍歸屬醫學院,也來自醫學院的學生會主席就示意,把評分表上的數字做一點小小的改動,讓醫學院能獲得這個名額,但負責計分的兩個大一學生卻不答應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