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缺皺眉追在後面大聲嚷道:“你嫉妒!”
唐一野沉吟道:“謝師兄應該沒這麼無聊……小缺,四海是個好姑娘,可是你們分別的時候年紀還小,她真的喜歡你?能等你三年?”
蘇小缺打量他半天:“你也嫉妒。”
快到落雲峰時,天已薄暮,聶十三道:“明天你們就下山去罷。”
三人也不十分驚詫,方才聶十三贈刀時,心中已隱有所感,只不過當真聽到這句話,還是免不了難過不舍。
放眼看去,夕陽下白鹿山絢麗雄奇連綿不盡,霓霞雲海滔滔翻滾,天海浸染神光離合。
七年寒暑,盡在此處渡過。
蘇小缺看著聶十三的眼底歲月,鬢邊風霜,不禁有些哽咽:“聶叔叔……我不捨得你。”
聶十三一向冷淡,指點武功也只是點到為止,但每次看到他高大孤落的身影,蘇小缺總是覺得說不出的安心溫暖。
失去的記憶是這位聶叔叔幫自己找回,恢復記憶的那一刻,也是他迅速的給自己一個懷抱。
那個懷抱,就是整個天與地,無需言語的包容和愛護。
聶十三看他一眼,卻道:“你們也不算白鹿山弟子,下山後各行其是,江湖多險,各自保重。”
入夜,唐一野聽著蘇小缺輾轉反側,不禁嘆道:“睡不著?咱們說說話?”
蘇小缺難得的正經:“一野,前些年我每天都琢磨著下山,山下花花世界多熱鬧有趣,可明天當真要走了……”
說著卻把頭埋在枕頭裡,安靜了下來,良久低聲道:“我自小沒爹沒娘,沒人管過我,在丐幫快活得很,卻也沒人當真要我去學好……我真希望聶叔叔就是我爹爹……”
唐一野啞聲道:“小缺……”似下了決心:“我不知道你親生的爹爹是誰,但是你可以叫我哥哥……”
蘇小缺的聲音從枕頭裡傳出,有些悶,更有些譏誚:“你是我師兄。”
唐一野正待說話,只聽窗戶砰的被掌風打開,謝天璧站在外面,道:“出來喝酒。”
蘇小缺從chuáng上一躍而起,從窗戶飛出,道:“什麼酒?”
唐一野搖搖頭,走到蘇小缺chuáng前提著他的鞋,推門而出。
謝天璧和蘇小缺早已坐在薔薇架下,身邊放著三個酒罈。
唐一野落座,道:“哪裡來的酒?”
謝天璧打開一壇,拋到他手中,道:“後山醫神藥廬。”
蜀中民風甚是剽悍,唐家眾人更是嗜酒嗜辣,唐一野一仰脖飲了一大口,贊道:“好慡快的燒刀子!”
謝天璧極少見到唐一野這般豪氣,受其感染,逸興橫飛,也是一傾酒罈,一股酒液銀箭似的直she入口。
蘇小缺一反常態,抱著酒罈靜靜喝著,一言不發。唐一野見他神色鬱郁,問道:“對了,你為什麼不報真名給沈墨鉤知道?”
蘇小缺道:“怕給丐幫惹麻煩。”嘻嘻一笑:“唐門在蜀中,七星湖鞭長莫及,丐幫幫眾卻是遍布中原,沈墨鉤若是記恨,路幫主可要大大的頭疼。”
謝天璧越喝眼睛越亮,聲音卻比平日柔和了幾分:“唐兄明日想必是回蜀中,小缺,下山後你去哪裡?”
蘇小缺道:“丐幫襄州總舵。你呢?”
“赤尊峰。”
唐一野喝gān壇底,朗聲道:“三個月後,懷龍山chūn色塢武林大會,咱們再見罷。”
呯的一聲,蘇小缺摔破酒罈,滾倒在地上,臉色暈紅,已是醉了。
謝天璧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