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缺道:“自然是真的,要不然我這麼折騰送你回來?只是……我不光喜歡你一個,我還喜歡聶叔叔、一野、四海、程老頭兒、秦阿姨呃……還有孟師叔、路幫主、顧長老、荊楚……”
正一個個掰著指頭列舉著,一道電光豁然雪亮,劃破頭頂天空,一串驚雷隨後炸開,蘇小缺嚇得手一抖,謝天璧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道:“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蘇小缺大人大量的不與他計較,揮手道:“我走啦。”
謝天璧冷冷道:“你想就這麼走了?”
蘇小缺急道:“廢話,難不成你自己有病還要bī我跟著犯病?我要去找四海。”
謝天璧揚聲道:“常堂主!”
常在天立即走近,他一身龍象神功剛猛無鑄,每一步邁出均是三尺三寸,落地沉穩中卻帶輕柔,顯是已由至剛練到了至柔的境界,蘇小缺自問便是活蹦亂跳之時,也不是他百招之敵,一時心中惴惴,大聲道:“謝天璧,我千辛萬苦救了你,你想恩將仇報?”
謝天璧不理他,道:“我內力盡散,留不住這位貴客,還請常堂主出手制服,但莫要傷了他。”
赤尊峰後山畫眉谷。
一條清淺的小溪旁結著七間木屋,前後左右都是藥圃,種滿了諸般藥用花糙。撲鼻儘是藥香。地上gān淨得詭異,小徑鋪著光潔的卵石,一星半點兒的灰塵也無。
謝天璧一手拉著蘇小缺,坐在一架骷髏花下等程子謙睡醒。
午後陽光雖烈,骷髏花下卻極是yīn涼,蘇小缺昨日被常在天一指戳中昏睡xué睡足十二個時辰,剛一清醒就被拖來藥神廬,不禁有些心驚膽戰,需知程子謙素來脾氣古怪,又極為不喜蘇小缺,偏偏一身施毒功夫又是防不勝防,因此蘇小缺對他很是存了三分忌憚。
程子謙每日必定要睡足一個時辰的午覺,若一旦被擾,原本就頂天的脾氣愈發會破了天的大。
程子謙喜安靜,最厭說話,兩個藥僮一名阿二一名阿三,久經訓練,見他一打手勢或者嘴唇微動,就明白該怎麼做,若是誤解了辦砸了,程子謙也毫不動怒,只會讓藥僮跳到溪水裡自行洗刷gān淨,自己再親自動拳腳胖揍他們一頓。
通常只有兩種qíng況下,程子謙才會如常人一般開口,一是見到奇毒怪症,便立時有如酒徒見佳釀老饕聞ròu香,萬分激動,另一就是見到謝天璧,謝天璧是唯一一個不中毒不生病也能在藥神廬與他相對坐談的人,遇上程子謙心qíng好,還會端出自己所做的各式蜜餞配上糙藥茶待客。
若程子謙能待蘇小缺如此,依著蘇小缺得寸進尺的xing子,定是不管他尚在午睡早就闖進藥神廬了,謝天璧卻是別人敬一尺,他必記在心中,但從不濫用,只待真有所求,開口必能奏效。
所以蘇小缺是不敢擅闖,謝天璧卻是不願擅闖。
百無聊賴之下,蘇小缺忍不住說道:“天璧,你也老大不小了,需知道做人要懂道理,我是名門正派的少幫主,你不能把我qiáng留在你們魔教是不是?你到底什麼時候放我回去?”
謝天璧道:“你先治好傷再說。”
蘇小缺心想,這再說二字最是妙用無窮,一再說可就難說了,留在這赤尊峰上本來也沒什麼要緊,偏偏昨日謝天璧一句“我喜歡你”石破天驚,兄弟再也做不成,徒增煩惱,真是要命,至於那一刀,倒暫時顯得沒那麼要命了。
謝天璧見他不說話,問道:“你急著回去有什麼要緊事?丐幫人才濟濟,你回不回去也沒什麼分別。”
蘇小缺看他一眼,不悅道:“我和一野約了要在白鹿山相見認親,我還想去趟飛鳳門找四海跟她道歉,求她回心轉意。”
謝天璧微微挑眉,道:“厲四海嗎?她自會來找你。至於認親……”
頓了頓:“素衣靈狐蘇辭鏡,錦袍空醉沈墨鉤,這句話你聽說過沒?”
蘇小缺一愣:“這是什麼話?”
謝天璧拉過他的手,低聲道:“你沒聽過也是應該,江湖上知道這兩句話的,除了聶叔叔和他們自己,大概也只有七星湖的一些老人……這些年灰鴿堂把沈墨鉤的qíng況都收集成冊,我看過一遍,發現沈墨鉤和你娘似乎有些瓜葛,這些,你娘自然不會告訴你。”
“當日知道你娘是蘇辭鏡,我就一直注意沈墨鉤對你的態度……只是他城府極深,我也瞧不出他與你到底有什麼關係。”
蘇小缺的手登時冰冷,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大怒道:“謝天璧,你胡說八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