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璧一旁只瞧得一顆心高高懸起,幸得蘇小缺巧手天下無雙,這般jīng細之極的機關也只能由他開啟。
一炷香時間過後,蘇小缺呼吸轉粗,額頭見汗,謝天璧正待開口讓他稍息片刻,耳中卻聽得格格輕響,蓮花chuáng驟然移開,chuáng底慢慢升上一個玉石平台。
蘇小缺一屁股坐倒在地呼呼喘氣不已,抬起尖尖的下巴頜,不忘誇耀:“怎麼樣?我……我厲害吧?”
謝天璧拉過他的手,伸出衣袖替他拭擦汗水,笑道:“厲害個屁!明蟬女才是厲害!”
蘇小缺兇狠的瞪他,瞪了半天,泄氣道:“的確是,她能設下這些圈套機關,果然比我厲害多了。”
謝天璧微笑不語,卻忍不住摸了摸他的下巴。
說話間,石台已與地面齊平,嘎的一聲,嚴絲合fèng。
石台上三個珊瑚架,從左到右,分別是棋盤、玉璧和丹盤。
縱橫十九道,黑白分明,不需要和鬼弈棋,本是個珍瓏局,一子看出路定死活。
蘇小缺擅於弈棋,運思快jīng變幻,見這格局,正中下懷,一雙眼盯著棋盤,只剩了黑白子縱橫捭闔,再騰不出空來去瞧謝天璧。
謝天璧凝視石台,蹙著眉,卻是若有所思。
蘇小缺苦思冥想,足足頓飯工夫,突的喜道:“是了!西九北五路,便是活眼!”
說著拈起一粒白子,啪的置於棋盤。
只聽些微機括聲響,像是觸動了消息,蘇小缺面露喜色,謝天璧卻是面色慘變,道:“壞了!你可下得錯了!”
蘇小缺回頭不屑道:“你懂什麼,我這手可是妙招,再對不過了!沒聽到機關有動靜嗎?定是過了第一關。”
機關果然有了動靜,卻見石室底fèng處,慢慢滲出一條黑色水線,轉眼之間,水線蔓延開來,已在室底鋪了薄薄一層。
蘇小缺見來者不善,不像是過關的好果子,忙忙的取了水靠,一把抱起謝天璧躍到棋盤上,看著那黑水比黑水湖的水更濃厚詭異幾分,所過之處,竟有一種酸腐之氣,想來就是劇毒之物。
蘇小缺見狀,已是恍然,需知源空石人品雖差,但既然能得明蟬女青眼,卻也是難得一見的江湖才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機關消息是樣樣jīng通,武功劍術卻是樣樣稀鬆,明蟬女對源空石既愛且恨,勾他入陷阱之餘,還不yù讓他好死,設的三局,就是為了算計報復源空石而設,竟是個連環計,套中套,想來源空石身負才華,見了這珍瓏局、缺字詞定會技癢,從而一展所長,卻不想就此觸發水火機關,慘死室內,永陪地下。
想到明蟬女心思如此,蘇小缺不禁打了個冷戰,道:“壞了!可真下錯了!這惡婆娘沒準兒把咱們當qíng郎了,這可更加捨不得放咱們出去啦!”
謝天璧抬頭看了看室頂,見室頂作傘狀略傾,苦笑道:“看來這頂上覆著琉璃薄瓦,暗藏火油,一著不慎,當真就是水深火熱。”
蘇小缺回憶起以前自己烤過的大批jī們,作為烤jī而言,皮焦ròu嫩是好事,但想到自己要被火烤成那幅德行,不由得不寒而慄,恨不得鑽進謝天璧的懷裡蒙頭閉眼等著好死算了,想想又不甘心,苦著臉道:“那這詞該怎麼填?”
謝天璧凝視玉璧上刻著的一闋詞,詞牌正是長相思,詞意無非是三chūn雨六月蓮一枕鳳鸞滿窗花月,只是缺了最後一句,玉璧下放著一柄巴掌長的短匕,色作銅綠,鑲嵌貓眼、祖母綠等物,華貴無匹,不出鞘而有寒意。
蘇小缺低聲道:“肯定不能往好了寫,否則惡婆娘覺得咱倆才高八斗,必定要qiáng留下來陪她銷魂的……難道得寫滾你媽之蛋?要不就是去你奶奶之?”
謝天璧聞言卻不笑,眼神中有駭然驚服之意,指著那柄短匕,緩緩道:“填什麼都不重要,那柄短劍會是開啟火油的機關。毒水既出,若是源空石,也會明白這機關是為他而設,難道還敢好生填詞?據傳源空石喜奢華愛珍寶,見了這柄短匕,定會忍不住拿起,照你所說,刻上些胡言亂語的詞句……卻不想填詞之局與珍瓏之局誘發機關的設置本不一樣,這明蟬女當真是心思深沉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