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应该的。跟我在一起待久了,肯定就近墨者黑了吧。
晚上开班会,老范照旧拿着个笔记本,走进班,翻开本大声念道:现在召开班会第一项,请乌天同学上台进行检讨!
聂原握着笔的手一顿,没抬头。他知道乌天就站在讲台上,正冲着自己。
我要做深刻检讨,上周四我翻墙出去上网了,我违反了班规校纪,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在此,向范老师道歉,向同学们道歉。
这就完了?!老范把本子往桌上狠狠一拍,怒道:你说说你翻墙的后果!
脚受了一点伤。
一点伤?老范冷笑:你非要让我帮你把裤腿掀起来给大伙看看?
脚腕崴了,没骨折,但是肿起来了。乌天只好实话实说。
同学们!你们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咱们先不说违反班规校纪,就说乌天翻墙崴了脚,这是他幸运,没骨折,要是骨折了呢?要是摔断腿了呢?还上不上学了?!
聂原紧紧攥着笔,指尖已经泛白。
身体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自己都不珍惜,谁能替你们珍惜?那堵墙是学校加高了的,乌天你就这么不要命地翻,你想没想过你要是摔出个好歹,你爸妈怎么办?
班会结束,直接开始晚自习。
三节晚自习的课间,聂原都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
终于等到了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
聂原起身,快步走到乌天桌前,低声说:你先别走。说完就站在乌天身边不动了。
乌天一言不发地坐着。
直到连值日生都走光了,偌大的教室里只剩聂原和乌天两个人。
聂原去关了前排的灯,只留他们头顶的那一排,把周围的空间照亮。
你让我看看你的脚腕。聂原说。
不用。乌天抿着嘴。
聂原干脆蹲下去,直接上手,轻轻卷起了乌天的裤腿。
冬天.衣服穿得厚,掀起了裤腿才看见,乌天右脚脚腕高高地隆起。
我没事。乌天把裤腿放下。
乌天,我聂原起身,一只手撑在乌天的桌子上,整个人朝他俯下身:我那天,不是故意那样是真的家里有很多事情
聂原,我相信这是理由但这只是一部分,乌天支着椅子向后挪了挪,抬脸与聂原对视:我们的事,可能确实太不好接受了,我能理解你
聂原低下头,说不出话。
我怎么告诉你,我怎么能告诉你。
聂原独自走在寂静的回廊上,又想起家里那无底的黑洞,爸妈打架打得全村皆知,聂美荣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姥姥万念俱灰地喝了农药,所幸抢救过来,但也只剩半条命,现在仍住在医院;抢救姥姥花了很多钱,ICU一晚就要好几千,杨忠国和姥爷正四处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