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溪張大了嘴,失驚道:「這……這是為什麼?」
他心念一轉:難道chuī寒真的對他動了心,要和他在一起了?這……這不會是真的吧?藍chuī寒向來對他不假辭色,這一下驟然回心轉意,簡直莫名其妙。他心中喜悅未生,卻先已經驚疑不定。
藍chuī寒看著面前傻乎乎的男人,難得十分耐心,徐徐說道:「嫁jī隨jī嫁狗隨狗,你總要跟著我過,不會以為我真的會在方家的山莊待一輩子吧?現在我是給你一個面子,扮成你媳婦的模樣,但這件事早晚會露出破綻。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去和你爹娘解釋,要麼我去和他們說,他們兒子現在是我的人了。」
方棠溪更是震驚,瞪著眼前「秀美端莊」的「賢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腦中空茫一片,心中不斷自問:『什麼?是……是我嫁給了chuī寒?為什麼是嫁給chuī寒?難道現在不是chuī寒嫁給我麼?』
方棠溪看著藍chuī寒半晌,臉上的表qíng也變個不停。他不明白chuī寒既不耐煩扮成新娘的模樣,又要威脅自己與爹娘坦誠,可為什麼偏偏作繭自縛、要去主動扮成了他的妻子?
藍chuī寒此時心意昭然若揭,但方棠溪從未受過他多少溫存,哪裡猜測得到?胡思亂想之下,只覺得怎樣也無法解釋。他心中迷迷濛蒙,兀自呆想:『他與我已成了親,卻還一口一個『你爹娘』,未免令人傷心……唉,可是chuī寒有這種心意,那麼可見他心裡是有一些在乎我的——』
他這樣一想,忍不住又高興起來:「chuī寒……」
「怎麼?」藍chuī寒本來正在瞧著他發呆,可這時被他眼光一碰,不由得震了一下。他連忙避開方棠溪的目光,冷冰冰地回道,「如果這兩個你都不願意選,那就趕快和你爹娘辭行,跟我回皓月居去。」
「原來說來說去,chuī寒還是想要回家。」方棠溪勉力一笑,心中本來起的一陣歡欣鼓舞,剎時間沒了一半。但chuī寒既然願意讓他進駐皓月居,也算是一大進步。藍chuī寒的xing子十分冷qíng,方棠溪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機緣居然能讓他有這種改變。
若說chuī寒同qíng他雙腿不良於行,斷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直視他細小枯萎的雙腿,也不會毫無顧忌地提起他的殘疾。
雖然自己是不介意斷了腿,但難保別人就不會歧視,與chuī寒在一起,別人看chuī寒的眼光自然會有些異樣。藍chuī寒乍一說起娶他之事,他雖覺得怪異,畢竟還是高興。但稍過片刻,他便想到:自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俊美少俠,而變成了一個殘廢小老頭。chuī寒何等丰神如玉,和他這個廢人成雙成對,便是江湖上的人不去留意,自己也覺得太也不堪。
然而他這想法,居然也沒有膽量對藍chuī寒坦白。只怕藍chuī寒認為自己婆婆媽媽、懦弱無聊,更加瞧他不起。
他料定藍chuī寒的決定多半只是一時衝動,想來自己對他一往qíng深,更不能讓他因為一時意氣而終身負累。
心思千迴百轉,終究還是下了決心,隨即只是一笑說道:「chuī寒,你看我們新婚……那個燕爾,又常年不在父母膝下承歡,貿然離開的話,我爹娘一定會擔心,或許還以為我被人挾持了,不如……在我家住上一段時日,讓他們安心,再啟 程回皓月居怎樣?」如果直接阻止,chuī寒心高氣傲,必定不肯答應,只得先拖延時間,再慢慢勸他。
「男人扮女人不容易,要是露餡了你負責嗎?」chuī寒冷冷道。須知方棠溪歷來對他千依百順,現下他為了挽回qíng緣,不惜易容妾婦,誰料對方反而抗辯起來。他雙眉輕蹙,薄怒微生。
負責?看著藍chuī寒氣勢bī人,方棠溪心裡一寒,他向來不會違抗chuī寒的意願,但如果藍chuī寒不扮女人,被爹娘知道昨天晚上是假鳳虛凰,也許他會被立刻和個女人綁在一起,困在方家一輩子出不了門。
方棠溪只好硬著頭皮,討好地道:「chuī寒,我只求你一次,好麼?只要你肯答應,以後隨便你想怎樣都行。」
藍chuī寒本來就已不快,皺緊了雙眉道:「隨便我怎樣?」他易容過後,本貌的表qíng雖然生動,依舊大打折扣。何況素來qíng致寡薄,這一句話出口,面上一派不以為然的樣子,瞧不出半點心緒。
看著藍chuī寒不以為然,方棠溪心裡有些發涼,卻厚著臉皮,拉住他的手掌,在臉龐邊蹭了蹭道:「對,任你處置,怎樣?」
藍chuī寒凝視他片刻,說道:「我可以扮成女人一個月,但你以後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暫時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方棠溪聽到藍chuī寒避重就輕地不提剛才的戲言,緊張的心忽然放鬆下來,他雖然愛開玩笑,但像這種明顯帶著qíng色意味的卻是極少,更何況如今處於劣勢,開這種玩笑無異於羊入虎口,還有點不知廉恥的意思。但藍chuī寒的話又讓他有些失望,chuī寒雖然決定和他在一起,但對他qíng薄之際,連yù望也稀薄得可以。
藍chuī寒向來十分冷qíng,在xing事上並不看重,這倒也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昨天晚上他肯為了自己做那種事,雖然不知是為了什麼,可一定也是也紆尊降貴、十分委屈的。
方棠溪暗自嘲笑自己一陣,卻發現藍chuī寒一直在盯著他。他不禁有些尷尬,咳嗽一聲道:「怎麼啦,chuī寒?」
「你臉紅便臉紅,怎麼又皺起眉頭嘆氣?究竟在想什麼?」藍chuī寒皺眉說道,「如果要我一直扮成那女……那位李姑娘,現在我們不是應該給你爹娘奉茶?你還賴在chuáng上不穿衣服,想要等到什麼時候?」
「噢。」方棠溪應了一聲,忽然想到一件事,將被子略微掀開。只見血跡星星點點,彷佛雪抱新梅,煞是嬌艷,不由呆了一呆。他原本擔心dòng房時新娘未曾落紅,比然會引起父母疑心,但不料昨天晚上與藍chuī寒太過激qíng,後庭流出血來,沾得到處都是。顯然連這處子落紅也不必偽造了。
「你爹娘早就在堂前等候,你不想讓他們等到中午吧?」藍chuī寒不悅地道。
方棠溪連忙穿了衣裳,但他腿腳不便,穿上衣時還好,下裳卻有些艱難。四下一看,便藍chuī寒站在一邊。他知道藍chuī寒向來是被人伺候,此刻無動於衷,自然是不打算援之以手了。心中微嘆,便叫外面的侍女進來幫忙穿衣,又讓僕役進來,背他出門。
藍chuī寒看他極為艱難地更衣,正在猶豫是不是要上前幫他的忙。但他還沒做好決定,方棠溪便叫丫鬟下人來伺候,倒是像把他當成是外人一般,當下覺得方棠溪對他有意疏遠,更是不快,臉色頓時yīn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