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有離點頭:「要,王上今晚連醒酒湯都沒喝,明早恐怕要頭疼,你多留意一下。」
「是,奴婢待會兒就叫人備下湯藥。」
「還有王上要穿的衣服,一併帶過來。」
得到元禾毫不猶豫的應承,卞有離凝神想了片刻,覺得沒有其他要說的了,便俯身在阮羲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這一通話大抵就是勸哄之意,良久,終於讓阮羲鬆開了握著自己的手。
得到自由,卞有離起身對元禾道:「今晚你就留在令華殿吧。」
聽這話,好像他自己是不打算留在這兒,元禾便疑道:「將軍不歇下嗎?」
「不了,」卞有離搖頭,「我出去走走。」
元禾猶豫了一下:「將軍,時辰已晚。」
「沒關係,我不走遠。對了,江延怎麼樣?」卞有離道。
「江大人很好,秦掌司也說情況不錯。」
「那就好,」卞有離又看了阮羲一眼,回過頭道,「你照顧好王上。」
說罷,便大步往門外走去。
元禾無聲地嘆了口氣,對著門微微欠身以示恭送,一回頭,卻見阮羲眼神清明,沉默地盯著門口的方向,哪裡還有方才的醉意朦朧?
卞有離從內殿出來,走到院子裡,被夜風一吹,忽然漫上一股寒意。
剛才元禾已經隱晦地提醒他,現在時候很晚了,還在外面活動的話很不妥當,說不定會被人認為是別有用心。
這當然不合適,也應該自覺避免,可他實在睡不著。
剛開始見到師兄,卞有離心裡完全是一腔怨憤,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早點出現,如果他能早點出來,也許師父就不會死,自己又何至於伶仃若此。
可是閏六說,那日送盈止草的人,竟然就是師兄。
既然他能及時得知自己的困境,一定是關注著這些事情的,甚至不惜親自出面送藥,可見並非有心袖手旁觀。
而今天晚上,自己拉著師兄到瓊寧城外的江邊,看到他神情悲慟地跪在地上,說道,師父之前交代之事,他一刻也不曾忘。
那時光線昏暗,雲彩遮住了半邊月亮,江面波光也不能照出岸邊景色。卞有離仔細地看著洛風,見他一身素白衣袍,同自己身上的顏色差不多,便想到,師兄大抵也是為了師父,才不著艷色。
畢竟,在記憶里,洛風雖然不至於穿得非常艷麗,但也極少這麼素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