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羲手中緊緊地握著匕首,凝視著卞有離的臉,溫言道:「你去要,那人就給了嗎,有沒有為難你?」
「怎麼可能就給我了,」卞有離笑起來,臉上露出一絲狡黠,「不過我跟他說,除非給我匕首,否則洛國通商一事免談;如果給了我,我就在你面前替他們美言美言,多說幾句好話。」
他這副得意的模樣像是贏了什麼賭約的孩子,帶著單純的稚氣,惹得阮羲不禁失笑:「他就給你了?」
「他身為使臣,自然希望談判成功,通商總比這個有價值。何況他並不覺得這匕首有多珍貴,只把它當成一般寶貝罷了。不過……後來我覺得不大好意思,就把那鐵匠給我的古書送他了。」卞有離道。
阮羲好奇道:「鐵匠還送了你古書,是有什麼用處嗎?」
卞有離非常乾脆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只想要這把匕首來給你而已。」他說完後想了想,似乎還是覺得自己的行為過於霸道,便又道:「大不了你過幾天再送點別的給他,然後同意通商就是了。」
阮羲握緊匕首,笑著點了點頭。
不知內里的古書,事關國祚的通商,此時都成了遙遠而微茫的襯托,只有手中沉甸甸的刀鞘和眼前這個人,以及他無心的一句笑語,是最令人心旌動搖的存在。
阮羲在心裡回味著卞有離剛才的問題,輕輕地想道:我喜歡啊,但不光是這把匕首。
再上早朝時,阮羲果然爽快地同意了洛國對通商的請求,卞有離也一點都沒搗亂,還額外為洛國幾位使臣要了一些賞賜。
既然出使的目標已經達到,洛風等人就沒什麼留下的必要了。阮羲大概也是這麼想,在朝堂上就直接說,各位貴客離家已久,恐怕十分思念,會儘快準備餞別宴會給他們送行。
這幅模樣,倒比離家的洛國臣子還要上心得多。
若洛使近期回國的話,洛風與卞有離這對師兄弟註定很難再見。二人的身份,幾乎可以說是站在對立面上,相見的機遇極小還是其次,只要見面,恐怕就是因為衝突,還不如不要有這個機會。
所以這次分別,註定是一次鄭重而艱難的分別。
下朝後,卞有離讓閏六跟阮羲身邊的人轉告一聲,就說自己去驛館,等晚上直接去軍營,不回宮了。
等閒來說,以閏六之前的身份,是沒有上朝資格的,但可巧今天阮羲封賞有功將士,因此他和明察等一干人都在朝堂,正好傳話。
聽了卞有離的囑咐,閏六下意識地答應下來,過了會兒才心生疑惑,覺得有點奇怪。但這時卞有離已經走遠了,他便回頭問一邊的明察:「將軍去軍營不是很正常嗎,怎麼還要跟王上交代?」
明察自然知道幾分真正的原因,不過他正在思考阮羲剛才的一通封賞,想得十分入神,乍然聽見閏六的問題,騰不出心思來編藉口應付他,便用不耐的語氣地回道:「讓咱交代咱就交代,將軍的事情哪裡是我們過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