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禁軍都是林忠實的人了。」江府內,卞有離蹲在亭柱下,隨手撥拉了一根草葉,面無表情道。
在自己人面前,他連一絲笑意也撐不出來。
讓閏六離開瓊寧,離開軍營的兄弟們,這些都是他寫了摺子奏給阮羲,請求批准的內容。
阮羲也確實第一時間答允批覆,降下王旨。
一如既往。
為了不讓林忠實那些人產生疑慮,他甚至連一句口信都不敢捎給閏六,更別提去送一送。
「子順兄不怪將軍的,」明察安慰道,「我已跟他說明白了,雖然沒提具體的,但他也能體諒。」
卞有離一把薅下面前的草葉,苦悶不已地在手裡轉著圈:「到底是我的緣故,才讓閏大哥受這個委屈。這回他去的那個地方,叫什麼西什的是吧,我連聽都沒有聽過,一定難熬。」
「他走南闖北多年,常出去走走才是他的性格,」明察道,「而且我倒聽說那裡物產豐饒,民風淳樸,還有許多能歌善舞的姑娘,說不定子順兄去到那裡,見了那些貌美的女子,以後還不捨得回來呢!」
「閏大哥若真是有了意中人,」卞有離扔下草葉站起來,苦笑道,「我願替他操辦成親的所有事宜,只求他別怪我就好。」
「這是他占了大便宜,定然沒有意見。」明察笑道。
好在經此一事,林忠實總算完全放下心來,認為卞有離確實對阮羲心懷不滿,且已經受藥物控制,不會再有變數。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這邊好容易解決了,另一邊邊卻有了新的麻煩。
長泰殿,張瑞義已經對著阮羲念叨了半個時辰,總結一下他話里的中心思想,就是要求阮羲嚴懲卞有離,而且這回比之前那次堅決得多。
「他連親信都能貶出去,」張瑞義氣急敗壞道,「顯見的是鬼迷心竅,已經投靠了林忠實,此人萬萬不能信啊,王上!」
阮羲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遍,被他折磨了許久,有氣無力的地重複道:「太傅,閏六外調,那是孤的旨意。」
「分明是卞有離從中作梗,這個案子本就該姓豐的負責任,王上為何一再包庇?」
張瑞義說得固然沒錯,阮羲卻也不會承認這是卞有離的意思,儘管他們都知道底細。
但是他一日不承認,張瑞義就一日不能明明白白地非難卞有離。
「兇手已經伏法,浮青又不是禁軍的人。太傅想讓孤如何嚴懲?」
「包藏禍心,庇護罪人,這般惡劣的人品實在當不起上將軍一職。依老臣說,他根本不配留任軍中執掌兵權!」
阮羲知道太傅不滿卞有離,但沒想到不滿有這麼深,見他說得這麼嚴重,不禁很意外地道:「太傅,你竟想讓孤削去他的軍職?」
「難道他還有資格留在朝中?」
「不行,」阮羲意識到打馬虎眼已經不可行,便收起敷衍的神色,認真道,「孤不會罰他的,太傅不必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