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夜忽而又問:“據說,那一次是梓桐為你驗身是嗎?”
雖未言明,但半月彎心知他口中所指。梓桐自是為君卿夜所信任的,讓她驗身自也沒什麼好說,只是被君卿夜這麼一問,她反而有些心慌意亂,他到底又有什麼打算?
“若皇上指的是上回,確實是梓桐姑姑驗的。”她與風贏之事,在梅山便已被君卿夜說破,若說他不知,自是不可能,是以,半月彎也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他,靜觀其變。
“那麼此次,你又想找誰?”
聽著他半真半假的問話,卻不知他意yù何為,半月彎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便也只得順著他的話道:“但憑皇上吩咐。”
“如此,那便由朕親自來吧,也不麻煩梓桐了。”他雙眸微眯,臉上表qíng似笑非笑。
君卿夜的要求提得過分,讓半月彎一愣,她想過任何人,卻獨獨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安排。或者,她早該想到的,他這個人除了風贏誰也不信。
半月彎不答,君卿夜卻只是笑,虛虛實實的笑意,映照在燭火之下,竟是那般令人驚心。半月彎的手一抖,忽而有些緊張,或者,她已經知道該如何做了,只是,真的要如此拼命?她為難的表qíng,看在風贏眼中,竟也有幾分心疼,他自是明白君卿夜對半月彎的心思不一樣,只是,要在這樣的時候如此為難她,他竟也是於心不忍。
正要開口阻止,卻聽得君卿夜又道:“若是為難,便也罷了,朕也不願qiáng人所難,或者你更願意讓梓桐來是嗎?”
這話若是平日裡說來,倒也是事實,半月彎一介女流,為其驗身的自該是女子,梓桐深得他信任,便是最好的選擇。只是今日,為何這話聽來如此彆扭?或者,君卿夜是連梓桐也在懷疑了,認為她們一夥?
她不是軟弱之人,也自認並非善良之輩,可一想到梓桐再過不久便能出宮,若是現在和她沾上半點關係,怕也不會再有機會出宮。她忽然又有些猶豫,本不該在此時多想這些,可在錦宮五年,她太明白能出宮回家是多麼讓人盼望的一件事,她真的要在她即將修成正果之時,毀了梓桐的一切嗎?
她的猶豫看在他的眼裡似乎又變成了另一種意思,回望他幽黑如潭的墨瞳,她終於收回了自己多餘的同qíng心。她現在是自身難保,又如何能顧及別人,她雖不想連累梓桐,卻更不想功敗垂成,她真的不願再等。
許是看出來她的心思,風贏抱拳上前,“皇上,末將這便去找梓桐過來。”
“去吧。”
本以為他還會阻攔,可他竟然也只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半月彎心中一松,為自己的多心感到好笑,或者,君卿夜此番真的並無他意。
風贏不再多言,只是扭頭看了半月彎一眼,方才大步離去。
當大殿之門再度被合上,君卿夜溫文爾雅的聲音,忽而又起,只是,這一刻她竟聽得心驚。他說:“你自己脫,還是朕親手來?”
“皇上何意?”半月彎眯了眼,第一次覺得憤怒,在他面前,自己似乎就是一個任人逗弄的寵物,這種感覺讓她覺得難堪,更覺屈rǔ。
“你是個聰明人,難道還要朕說第二次?”君卿夜的眼神中似乎同樣跳動著火焰,原本清雅如水的眸似乎也不再平靜,或者,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己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壓抑自己。
“皇上不是說過不qiáng人所難的嗎?”總覺得似乎太危險,半月彎不由自主地爭辯著。
君卿夜卻是冷笑道:“說說而已,你也信?”
“皇上金口玉言,難道也要反悔?”
他笑,笑得殘忍,“不是反悔,只是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假手於人,朕誰也不相信,只信自己的眼。”
她終於明白一切都已不在自己掌握之中,只是,她卻看不懂他想要什麼。若是想要她的身子,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可他竟又為何一定要親自來驗?難道說,他現在連梓桐和風贏也不再相信了嗎?
終於,他站了起來,直直朝她走來,她qiáng裝鎮定,雙手卻是不由自主地握成拳。
他定定立於她跟前,用陌生的眼神望著她,“或者,你的身上真的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朕一探究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