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所想無異,城頭主帥並非君卿夜,也非風贏,而是一名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可正是這名中年男子手裡的東西,讓他愉悅的心qíng徹底跌回谷底。望著旌旗之上的八個大字,他不得不沉聲回頭,“軍師,如何是好?”
時利子半眯了眼,望向那明huáng的旗幟,當他看清上面所書,竟也犯起了難。若是其他倒也罷了,可那上面偏偏寫的是“聖高祖皇帝君庭回”。他們本就是打著撥亂反正的旗號,誰反擊他們就說誰是亂人之從,可現在他們所面對的這面旗幟,代表的卻是先帝君庭回,雖然旌旗是死物,那意義卻大為不同。
“王爺,他們此招太狠,我們只能等他們開城對決,切不可妄攻啊!”
“本王明白,可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時間太緊迫,無論這招是何人所想,確實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沒有多少時間可làng費,只怕等得太久,也便失了先機。
時利子撫須搖首,分析道:“王爺,若是qiáng攻便是褻瀆先帝,我們本是以撥亂反正為由,若是動了先帝,那可就真成了起意造反了。假若王爺是以造反之由起兵,相信日後來投奔加入的可用之人會越來越少,到時候,王爺豈不是會不戰而敗?”
帶著必勝的決心,千里跋涉到了晉同關,氣都不能喘一口,便受到如此打擊,君卿歡如何不氣餒。可時利子所說,正是他心中所想,一時竟真的犯了難,不知如何是好。
他正愁眉不展,時利子已命軍隊原地待命。
浩浩dàngdàng地來,卻只能平平靜靜地等,那些士兵里有些個xing急躁的,已開始粗魯地罵娘。聽著那些士兵口出穢語,君卿歡的眉頭也越皺越緊,甚至動了心思,假若最終能大勝回京,一定要徹底整頓軍紀。
與之相反,時利子聽到那些污言穢語之後,竟然展眉輕笑,對君卿歡道:“王爺莫氣,依老夫看,而今要想儘速拿下晉同關,就得靠那幾個兵娃子了。”
“軍師何出此言?”
時利子也不解釋,只親自去把那幾個罵得最難聽的士兵拖了出來。
那幾個小兵本來只是想瀉瀉心頭之火,不想惹怒了主帥,一個個嚇得面色如土,哭喪著臉求饒。
時利子繞著他們轉了幾圈,卻並不責難,只出言問道:“軍中可有比你們還能罵的?”
“時軍師,小的們只是一時嘴賤,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小的們吧。”
那幾個小兵哪裡見過這等陣仗,也不管問了什麼,只一個勁兒地求饒,時利子本想再問幾句,卻最終省下了那幾聲,只道:“想要饒了你們也行,不過要幫本軍師做一件事,做得好了,就放過你等。”
“時軍師,你老有話就直說吧,小的們萬死不辭。”
指著城頭舉旗的中年男子,時利子yīn狠一笑,“給我對著他罵,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罵得他出城為止。”
晉同關已是勢同水火,沙漠的夜卻依然平靜。
找了很多天都沒找到一株沙蓮,半月彎突然停下腳步,望向君卿夜的表qíng頗有些失落,“又白忙了一晚上。”
“怎麼了?沒有嗎?”
半月彎不說話,只是點點頭,神qíng沮喪。
君卿夜不知這沙蓮所為何用,卻不願再看到她的臉上失去笑容,便又問道:“那東西長什麼樣?”
“白白的,長得像蓮花,但要更小一點,很不起眼,所以特別難找。”半月彎認真地解釋著,雖不樂觀,倒也沒有打算放棄的樣子。
君卿夜望向某處,清朗的聲音中帶著綿柔之意笑問:“葉子是三瓣形的,沙土一般的huáng色,貼地而生,花中九蕊,火紅之色是嗎?”
“你怎麼知道的?你不是不認識沙蓮嗎?”
君卿夜微笑著向左三步,在一堆白骨處蹲下身子,伸手揭開其中一個頭骨,扭頭沖她微笑,“以前不認識,現在認識了。”夜風拂過,小小的花兒微微顫抖著,卻是並蒂兩株、一株兩朵。
半月彎興奮地跳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採摘起那沙蓮,捧在手裡,開心地大笑起來,“哇!真的是耶!而且是兩生花,太罕見了。”
見她開心成那樣,他倍覺滿足,其實聽她所說,便知這沙蓮喜肥,他便有心注意著那些屍骸,不曾想,竟真的被他找到兩株。
“你知道嗎?我和師父在這裡守了半個月才找到一株,你居然一下子就給我找到兩株,真是太厲害了。”她沖他豎起大拇指,感激之qíng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