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皓哲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只見內寢微微點了一盞紗燈,明暗不一的。chuáng上空無一人,顯然今日皇兒不在寢房。她正抱著腿坐在錦榻上,頭放在膝蓋上,似乎在閉目養神。從成親到現在,他第一次見她這麼不端莊的坐姿,從來都是高貴優雅,儀態萬方的。但今日這日,仿佛這才是真正的她----
不知為何,他像被撥動了內心深處的一根弦,身體猛然一震。眼中仿佛是不可置信,但這僅僅是一瞬或者僅是一秒的時間,很快的恢復的往常的平靜。只幾點火花的光景,仿若從沒有出現過。腳步沒有再刻意的放輕,似乎有意讓她聽到。
阮無雙輕輕的抬了頭,看著他一步一步的過來。緩了緩來反應過來,有一絲慌亂的下了錦榻。
著地了才發覺,雙足站在漢白玉磚上,冰涼寒心,原來她並未著襪。百里皓哲卻已發覺,微微一笑,雙手伸了過去,扣住了她纖細的腰,俯在她耳邊輕輕道:“小心著了冷。”她只覺得一陣天翻地覆,整個人已經被他抱了起來,輕輕放在榻。
她摟著他的脖子方平穩住了身子,飛步搖上的珠玉流蘇一陣搖晃,輕重不一的打在他的臉上。他目光依舊盯在她的足上,她只覺得呼吸一陣急促,本能地想要縮回裙內,卻還是遲了一步,已被他一手握住,有種說不出的旖旎。她低低喚了一聲:“皇上--------”
百里皓哲只覺得入手滑膩不堪,細細小小的一團,柔弱無骨。涼涼的雪意,微微的冰寒,仿佛是用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但又在隱隱約約間帶著若有似無的茉莉花香,心中不覺一dàng。她只感到臉一下子熱了起來,連耳根也紅了起來,微微掙扎著,想要縮回。他不肯鬆手,僵持著,他的掌心滾燙,貼在自己的肌膚之上,像是冬日腳盆里的碳,燒得整個人也燙了起來。
他俯在一端,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眸子微微斜著看她,仿佛在欣賞她的窘態,目光慵懶卻如星燦爛。她不敢細辨,只好緊閉著眼睛,只覺得足上儘是溫溫濕濕的氣息蹭過,心跳卻一陣急過一陣,只掙不開去,只得輕而微地道:“皇上-----要進膳了。” 百里皓哲“唔”了一聲,仿佛只是呢喃:“讓他們候著好了!”
第13章
無雙細細喘著氣,紅暈雙頰,枕在百里皓哲的手臂上。一頭烏黑長髮如瀑布逶迤,潑墨畫似的灑在明huáng雲羅暗紋的錦褥上。偶爾有幾縷散散的垂在脖子上,卻益發襯得肌膚如雪。不知為何,看在百里皓哲眼裡,竟又微微熱了起來。
他輕柔地執起一束,慢慢把玩,髮絲柔軟光滑,依稀有她身上的味道,清清淺淺的茉莉味道,並不濃烈,清幽雅致,因靠的近,才能分辨出來:“今日都忙些什麼?”他其實是知道,她一整日都在太后殿。阮無雙還亦未平復,低低地道 :“在慈寧殿陪太后!”他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是滿意,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亦輕輕地“哦“了一聲。
房間的角落裡只點了盞紗燈,微微透著光線,因他處於背光狀態,她看不清他的神色,有些歡愛後的慵懶與滿足。只感覺著他的氣息,溫溫熱熱的噴在耳邊,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蘇蘇麻麻一片。
想起今天太醫院的診脈,阮無雙心裡沉重了起來,淡淡地嘆了口氣。雖只是輕嘆,幾不可聞,百里皓哲靠得近,還是聽得極分明。垂下了眼帘,蓋住了比最深的夜色還要深眼睛,半晌才問道:“怎麼了?”聲音很輕,讓人分辨不出異樣,仿佛親密時的呢喃。
阮無雙眨了眨眼,蝶翅一般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晦暗的痕跡:“姑姑的病一直未見好,這幾日都吐血了。” 百里皓哲眼色暗淡了下來,仿佛是詫異地道:“怎的會如此??前幾日蘇全鴻才稟報過,說太后娘娘只是氣鬱胸悶,只需吃點藥,調理一下就好了。怎麼會到吐血如此嚴重??且如此大事qíng,太醫院竟然無一人來稟報,都吃了豹子膽了不成??”輕輕放開了她的髮絲,轉而握住了她的縴手,軟滑溫膩中竟帶著一絲的冰涼:“不要太擔心了,明日我吩咐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去診脈!”
無雙的心裡微微泛了甜意,仿佛整日的擔心受怕都到了盡頭似的。嘴角瀰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說道:“前幾日,太醫院也是如此稟報我的。可太后這幾日吐血,他們也並不知qíng。只木清一人知道,太后讓她一直瞞著。她今日實在瞞不過了,才來的昭陽殿。” 聲音慢慢的低了下來,輕而微,像是個倦怠極了似的人,唯一的溫暖來自他的手,綿厚而有力,仿佛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皓哲----我怕------太醫都說只是心病,怕是姑姑自己不想-----”
帳子是淡至米色的玄色,光和影徘徊在其上,暗淡而迷朦,瀲灩似水地漾開來。他臉上的表qíng暗含著隱忍,這是第一次聽她喚他的名字,不知為何,心頭卻泛起莫名的溫熱。她如水的眼波流轉,眼底深處微微泛著水光,帶著說不出的清韻嫵媚,我見猶憐。
他一下子思緒萬千,百轉萬折,有種想緊擁著她,呵護入懷。啞忍了半天,最終還是靜了下來,只不停的撫摩著她的手,感受指尖的溫軟柔滑,輕聲安慰道:“別怕。太醫院人才無數,定當有人可以將太后的病治癒的!若宮中群醫只在束手無策的話,我就下旨廣招天下名醫。天下之大,定有能人!”她微微“恩”了一聲,不知是因為他的話語,還是因為他在身旁的關係,擔了一天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靠著他溫暖的體溫,眼皮重了起來。平日裡無雙必定午睡一段時間,今日在太后殿一直擔心受怕,這麼一放下,倦意也慢慢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