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梓一天下來看著淺深的背影越發坐立不安,她一天從位子上只起來三次,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可他總覺得她的眼神有意避過了他。下午課間,他很想過去跟她聊聊,可是莫天對他搖搖頭,又使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勸他不要過來找死。辛梓卻沒打算理會莫天的勸告,正要走過去的時候,莊清許先一步上前關切地跟她說話,不料他話還沒說完,梁淺深就把書往桌上一摔,厲聲道:“煩不煩。”莊清許神qíng難堪地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她心qíng似乎很不好,辛梓沉思片刻,又坐回到原位。
淺深熬了一天,終於等到放學,收拾了書包,她內心掙扎了半天,還是決定去問問辛梓為什麼那天沒去。雖然,她很不想拉下這個臉,可是有些問題不問清楚,不是她梁淺深的xing格,要死也得讓她死得明白。
她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看上去無所謂一點,拿著包轉身朝辛梓的位子走去,辛梓正背對她站著給一個同學講題目。可就在她要叫他的時候,門口的徐子浩衝著教室里鬼嚎,聲線曖昧不明。
“班長,唐媛在門口等你了。”
淺深順著看過去,發現教室外站著一個扎著兩支麻花辮的胖女生。
徐子浩又從門口跑進來湊到辛梓身邊別有意味地說:“你就從了人家吧,人家都等了你一個星期了。”
淺深頓時漏了半拍,她回到座位,瞪著著大眼睛訥訥地問莫天:“那個唐媛是怎麼回事?”
莫天初是被突然開口的淺深一驚,隨即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露出和他形象不符的八卦笑容:“你這一星期沒來可錯過了很多好東西。”他沖外頭抬了抬下巴說,“那個唐媛在上周一跟辛梓告白了,真是有勇氣。”
淺深拽緊了裙擺,重複了一遍:“周一?”
“嗯,那天晚自修後有人看到他們在後校門碰面。”
梁淺深死死咬著嘴唇,口腔里立刻湧出腥甜的血氣,整顆心仿若掉進了滾燙的煎鍋里油煎了一般,劇烈疼痛,復又墜入雪地的冰窖冷凍得冒出“嘶嘶”的響聲。她什麼都聽不見,也什麼都不想聽,她只知道那個人寧可去見一個胖醜女,也不來見她。
曾經以為他有那麼一點喜歡她,莫非都是她自己憑空愚蠢的幻想。天xing高傲如梁淺深,怎能忍受此等羞rǔ。
莫天瞠目結舌地看著梁淺深怒氣滔天卻又一言不發地走出教室,辛梓跑過來問他怎麼了,他只能茫然的搖頭,到底誰惹到她了?
只是,第二天,在考試前出現了一個大八卦,梁淺深和外校的一個不良少年頭目jiāo往上了,聽說對方是這一片區域最狠的人。有人看到那個人騎著摩托車在校門口抽著煙等梁淺深,也目睹了梁淺深坐上那人的車離開。很快梁淺深被叫到了教導處,可是談了半天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辛梓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正在食堂吃飯,莫天不敢相信地在他耳邊說:“梁淺深這次玩大了,那個人被開除了三次,轉了四次學,我看除了殺人放火,他沒什麼沒做過。還有,辛梓你是不是什麼地方惹到她了,她為什麼會對你說那些難聽的話?”
辛梓吃飯的動作瞬間停下,大腦好像不會思考一般,一片空白。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她了,可是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她對自己的疏離和敵意,在醫院裡和他說笑的梁淺深和現在的梁淺深根本是兩個人。一個禮拜沒見,她回來後不僅不再願意跟他說話,起初綿里藏針地對他冷嘲熱諷,可後來便是明擺著對他不善。他雖然表面淡然處之,可並不是說他是一個沒有感覺的人,梁淺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他的侮rǔ和傷害,可是,他沒有辦法對此作出回應,就好象他知道莊清許跟她表白,他即便心痛,也沒有資格說半句話。
在這個女生面前,他的自卑和自尊被無限的放大,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就好象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你配不上她。
什麼時候對她產生感qíng的,他無從知曉,只是從他意識到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喜歡一個和自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註定要忍耐痛苦。
吃過飯後,他拿著飯盒走回教室,一路上頭重腳輕 ,步伐虛浮,好似丟了魂一般找不著方向。他知道梁淺深有很多男朋友,也知道梁淺深很花心,還知道梁淺深的生活很混亂,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過,可現在他感到心慌,覺得意亂,一種不能被自己把握的無力感包圍著他。
他的腳步在教室前一段路上停住了,梁淺深正背著包站在教室外,而她旁邊站著唐媛,唐媛圓圓的臉上像是要哭出來的表qíng,梁淺深露出一張很痞的笑容正跟她說著話。
辛梓眼角一跳,直覺有問題,便加快速度走了過去。唐媛一看到他,立刻投來求助的目光。
“怎麼了?”
辛梓看到梁淺深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些,轉過頭來看著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戲nüè的光芒:“沒什麼,我正在和湯圓聊天呢。”
“她叫唐媛。”
梁淺深故作驚訝道:“噢,不好意思,我總是記不住別人的名字。”她對著辛梓和唐媛仔細看了看,笑道,“班長,你們很配,你也不要挑了,也不會有更好的了。”
辛梓面色一僵,接著說道:“沒有這回事,唐媛和我只是朋友。”
一旁本就低著頭的唐媛把頭低得更低了,兩隻絞在一起的手死命地絞得更緊。
淺深的笑里戾氣漸重:“班長,不要把大家都當作是傻瓜。”
她轉身就走,後面並沒有人跟來,她自嘲自己的愚蠢,可當她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卻被人一把從後面拉住。她被迫停下腳步,懊惱地回頭,辛梓站在她身後輕輕喘著氣,素淨的臉上透著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