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梓素淨的面容平靜如水,說出的話滴水不漏:“可能你覺得他能保你,可是,我可以跟你保證,我絕對讓你生不如死。就算我不這麼做,倪先生自然不會放過你。你可以死裡逃生一次,有本事第二次嗎,還是有把握第三次?再說,你確定那個人不會把你當棄子嗎?”
陳杰不自覺地收起笑臉,一雙死魚眼狠狠地瞪著辛梓,卻對淺深說:“大律師,你真本事,弄死人也可以不講法律嗎?”
“我cao,跟你講個屁法律,你這種人就該一槍斃了!要不是我早一步抓了你,你現在已經走在huáng泉路上了,你他媽還在這跟老子講法律!”小乖bào怒,目露凶光。
辛梓抬手示意他少安毋躁,對陳杰勾了勾嘴角,冷酷地說道:“就算她講法律,我們也不講,你自己做了事就該意識到這麼做的後果。怎麼樣,你自己衡量一下到底站在哪邊。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選擇我們,我可以給你條生路。”
蘇致若跳出來怒道:“喂,你瘋了,他對淺深都做了些什麼,我好不容易抓了這傢伙,怎麼能放過他!”
“小乖,聽辛梓的。”一直保持沉默的淺深這個時候開口了,蘇致若目瞪口呆,卻見淺深一臉堅決地說,“螳螂捕蟬,huáng雀在後。陳杰,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淺深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出這個令她窒息的小空間。
靠在外面的牆上,淺深抱緊胳膊,背脊後一陣陣濕寒,打從心底地噁心,噁心她的過去,噁心那個人,噁心這個世界最污濁的人xing。她只是想平平靜靜地跟她所愛的人過日子,只是這樣而已。
過了一會,門再次被打開,辛梓從裡面走出來。
淺深蒼白著臉看著他,辛梓遞給她一張紙。
淺深低頭看去,那上頭有一個名字,名字印入眼帘的瞬間,只是,她並無太大驚訝。
她把那張紙推開,疲憊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六十問
淺深站在警局大門口等辛梓去把車開來,小乖站在她身旁幫她打著傘,頻頻側過頭看她,撇撇嘴,說:“就算是他,又怎樣,老子就不信外婆會任他胡來。”
淺深沒響,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蘇致若用勁拍拍淺深的肩,淺深縮了下,轉過頭蹙眉看他,他咧嘴笑了笑,一排潔白的牙齒很是閃人:“哥會挺你的,別老苦著臉,有什麼過不去的,我罩著你,大哥難不成還能一手遮天?不說外婆,大舅二舅還有我媽那裡也得治他不是。”淺深垂下眼帘還是沒說話,蘇致若朝空氣揮了揮拳,說,“他敢這麼做,我們也別跟他客氣,大不了撕破臉皮,我他媽還真沒看出來他這麼沒人xing,虧我還叫他那麼多年哥……”
“不要說了。”淺深突然打斷蘇致若,臉色不佳,“小乖,這件事你不要cha手,我自己會看著辦。”
蘇致若一臉憤慨,頗有些兇狠:“淺深,我告訴你,這沒什麼可怕的,外婆遺囑立了是你,你就堅持到底,怎麼著都要所有遺產都拿到手裡拽著,不讓他得一分便宜。”
這時候,辛梓的車開到了他們面前,淺深跟蘇致若揮了揮手,眼神幽暗:“讓我想想,我現在腦子裡有點亂。有什麼事,你打我手機吧,我會開機。”
上車後,辛梓對剛才的事隻字未提,他知道淺深在思考,可淺深這次沉默的態度更令他心疼,如果她剛才發怒,哪怕qíng緒爆發得失控,也比她現在這樣來得好。
淺深靠著窗拿出手機,吸了口氣按下開機鍵,這麼些天,她第一次打開手機,屏幕亮起的時候,她的掌心微微一顫。淺深盯著絢麗的開機畫面,頭腦中卻還是那張紙條上那醜陋的三個字。她一點都不驚訝,或者說,她已經沒有那個心神去驚訝,一顆心被悲涼和失望浸透,就連怒氣憎恨都變得渺小。她本應該毫不猶豫地殺到曾君諾面前,一巴掌拍掉他的虛偽,揭露他的人面shòu心,然後拿出最狠絕的笑容指著他的鼻子告訴他,想要家產,下輩子吧。
可是,想著想著她又覺得莫名的悲哀,曾家豪門,難道豪門就沒有家人親qíng可言嗎?當切身利益遭受威脅的時候,竟可如此冷漠無qíng,不顧他人死活?雖然他們兄妹幾個從小關係不親,可也和睦,就算她離家多年,可那層淡泊的關係總還能維繫表面的平和。大哥對她雖不如小乖對她那般親近,可也還算過得去,她脾氣不好他也總是讓著她,在外婆面前,孫輩之中也數他最孝敬。
淺深自認為沒有對不住他的地方,繼承的問題她自己壓根沒想過,也不在乎,錢的多少在她的概念里並不是那麼清晰,因為,她早就意識到,人生並不是因為有錢就能快樂幸福的。再多的錢都換不回她已經失去的,她把自己隱沒在人群中,過著平凡人的生活,可就是這樣,還是活在風口làng尖上。
手機不停地震動,簡訊源源不斷地接收進來。淺深拿起來只是查看了下發信人,小白的,景然的,他們幾乎就是簡訊轟炸,詠吟姐和嘉妮、莫天也發來好幾條,甚至還有……曾君諾?淺深愕然,可還沒等她細想,她又看到一條簡訊,沒有姓名顯示,可是號碼她認得。那條簡訊的內容很簡單,字裡行間甚至還夾雜著生硬,可是,此時此刻,梁淺深卻忽然因為這短短的幾個字有種想哭的衝動。
“女兒,安心待在家裡。”
察覺到淺深異樣,辛梓轉過頭看到她緊緊捂住嘴神qíng悲戚,心下大亂,慌忙把車停下,拉過她的手急問:“怎麼了?”
淺深鼻尖微紅,卻並沒有哭,眼神還是冰涼的,她看著他愣了一會,眼眸恰似一灘深水,她忽然激動起來:“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不管怎麼說我是他妹妹!為了家產他就可以做出這種傷害我的事嗎,我根本不要什麼財產,他可以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可我不是,他大可直接跟我來說,我會放棄所有繼承權!我早就遠離那個家了,這麼做不已經告訴他們我不要什麼家產,我只要自由,可他卻用這種下賤的手段迫使董事會驅趕我。你看,”她又把手機放到辛梓面前,指著屏幕說,“他竟然還發簡訊來安慰我,這算什麼,以為我是傻瓜嗎?”
她一口氣不喘地把這些話說完,眼眸中有種受傷的沉痛,不曾遭到如此背叛,還是所謂的家人所為,這叫她qíng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