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過意不去,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柔聲道:“男兒何患無妻?我知道這些年來委屈你了,都是母親他們束縛了你。你如今官居一品,相貌堂堂,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儘管放手去找吧。”我真誠地望著他漆黑沉靜的雙眸,“包辦婚姻是可恥的,我支持你追求真愛!”
我沒有對他自稱寡人,表明此時此刻我當他是自己人,不是臣子了。顯然他也很配合,完全沒將我當皇帝供著,直接拉下我的手握在掌中,他的手指修長,掌心溫暖,帶著層薄薄的繭子,覆在我手背上輕輕摩挲。
“豆豆,你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來,我們一直什麼都沒有對你說嗎?”
手上傳遞來的溫度與觸感讓我四肢酸軟,注意力都集中不了,茫然望著他笑意淺淺的雙眸,啊了一聲。
“我承諾你母親,絕不bī你,不表露心跡,不影響你做任何決定。”
呃……他的嗓音低沉而有磁xing,感覺和煥卿的好像,讓人蘇麻蘇麻的……
可是會不會靠太近了?我盯著他挺直的鼻樑想。
“但是,現在恐怕不行了。”他惋惜地嘆了一聲。
我下意識地問:“為什麼?”
他不怎麼認真地嘆了口氣,唇畔微揚。“因為,陛下你輕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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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眨眼,把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
“姓裴的,年紀一大把就別裝純qíng了!”我惱怒地瞪著他,“不就是親了你一下,難道還要寡人對你負責?”
他不羞不惱地認真回道:“按大陳律例,輕薄良家子,確實該負責的。”
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當時……有些自bào自棄……心裡模糊地想……反正他也不是良家子了,親一口是會怎樣……
裴錚垂著眸,左手緩緩擦過右手背上的紅印,淡淡道:“本來,微臣願為陛下擔下這‘輕薄’的罪名,奈何陛下有擔當,自認了這二字。陛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微臣執法如山,不避親,不畏權。”
我咬牙道:“寡人的好愛卿,你臉皮真夠厚的……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他抬起眼來看我,煞是嚴肅道:“微臣可是清官、良臣!”
“那寡人還是明君呢!”我冷哼一聲,“寡人當時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不知者無罪!”
裴錚一副意料之中的神qíng,微微笑道:“陛下,你可還記得當時微臣問了什麼,陛下又答了什麼?”
他問我……我皺眉回想,忽地聽到耳畔暖風拂過,一聲低語:“豆豆,我是誰?”
“裴錚,你這個……”我捂著耳朵轉頭怒瞪他,他得意一笑,“對,就是這句。陛下記得很清楚嘛……”
jian臣!佞臣!亂臣賊子!
他竟然在那種時候都想要設計寡人!
我又羞又惱地瞪著他,難道真的要和他……
“你你你……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是良家子!”我垂死掙扎,不相信他一把年紀當真純qíng。
他眉梢微挑,笑容很深很曖昧。“陛下可以親自檢驗。”說著湊到我面前,低不可聞一聲輕嘆,“陛下,微臣信守對明德陛下的承諾,二十六年潔身自好,也不怕說出去會被天下人取笑,這番心意,陛下可懂?”
我怔怔望著他近在咫尺的雙眸。
這到底是信守承諾多一些,還是潔身自好多一些?
“那……”我咬著下唇,艱難開口,“你到底想怎樣……”
如果他敢說要當鳳君,我就把他jiāo給阿緒辦理了!
誰知他態度甚好,兩手一攤,一副任君採摘的柔弱模樣,淡淡道:“微臣人微言輕,陛下想怎樣便怎樣。”
“那個……”好無賴,把這個難題推給我!難道還想讓我自己開口讓他當鳳君?
無恥啊無恥!裴無恥你去死一死吧死一死吧!
我咬碎一口銀牙,如見救星般地看向姍姍來遲的阿緒,迅速回了裴錚一句:“此事來日再議!”
小阿緒板著張冷峭的小臉,流露出不合年齡的故作老成,審視的目光在我和裴錚之間來回掃了幾圈,方才緩緩在我二人中間坐下。
府上廚子做的竟然剛好都是我們兩人喜歡的菜色,裴錚大獻殷勤,幫阿緒乘了一碗湯,阿緒看都不看,小臉一揚看我,說:“阿姐,我要喝湯。”
我同qíng地瞥了裴錚一眼,不敢假手他人,親自伺候阿緒。
如果說母親是太上皇,我們家阿緒就是那祖宗,下人伺候他都不樂意,偏愛折騰我這個長姐……
你到底是恨我呀,還是恨我呀……
我嘆氣幫他乘湯、剝蝦、撕小油jī,他心滿意足地眯起眼,又指著自己的肩膀,說:“阿姐,餵我……”
我抽了抽眼角,看他挑著眉哼哼冷笑斜睨裴錚,裴錚默默地別過臉,我分明看到他忍笑抽搐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