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哥,那我走了!給你買的東西放冰箱了。你別喝了啊!」陳山跟他說。
侯建新點了點頭。陳山嘆了口氣,走出了這套小公寓。
侯建新腦袋疼地嗡嗡作響,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半夢半醒之間,從剛進入紡織廠,聽說車間裡有個小女工,特別漂亮,到第一眼被她轉頭的甜笑給俘獲,猛烈的追求。她幾次拒絕,後來追到手,兩人在平房裡結婚。跟她說要去考研究生,她是這麼說的:「知識就是力量,有上進心總是好的。你好好備考,撐兩年就過去了。」
他研究生畢業被分配到S市,離開江城之前,她給他備了一袋梅乾菜說:「出去最想的是家鄉的味道。我給你塞包里了。」
「梅乾菜在家裡吃的還不膩啊?出去還要吃?」
出去了想家,想她的時候就做一碗梅乾菜燒肉,那時候胃裡就會舒坦一些,可心裡越發覺得空蕩蕩的。一有機會回家,大冬天的在廠門口等她下班,等個兩個小時都情願,接回家裡,吃著她做的飯菜,那是家的感覺。
漸漸地出去的時間長了,空虛的時間也長了,身邊有了形形色色的人,手裡也有了權,反正在千里之外,反正她也不知道,反正……
習慣成了自然,男人嗎?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紅旗不倒,這是本事。可他從來都是愛著她的,她在他心中一直是最重的,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她離婚,哪怕她對他那麼冷淡。男人在外逢場作戲不是很正常,他在他們那個圈子裡真的算是可以的了,那個女人鬧到電話打到她手機上,他立刻用錢打發了那個女人。他並不想給她造成困擾和傷害……
侯建新反反覆覆地咀嚼著他的第一段婚姻,他有錯嗎?婚姻里誰能沒有過錯,不都是吵吵鬧鬧之後,互相妥協嗎?
只是巧珍這個人太執拗,脾氣太犟了,容不下別人的錯,到最後他們的婚姻才會走成這樣的地步。不過對比了那些女人,這一輩子裡唯一一個沒有把他的錢放在心上的也就是林巧珍了。
想想王曼華那種女人,跟自己公司的員工有什麼區別,不過就是拿錢辦事,看在錢的份兒上,把老婆這個稱呼,當成了一個職位,在職的時候按照你的意思去做,恭維你,離職之後,走得乾乾淨淨。
比起這種女人,拔X無情,林巧珍的那些倔脾氣,不能容忍他出軌,真的不算是什麼。侯建新在這樣的想法中進入夢鄉,等他睜眼已經是另外一個景象。
木質的窗戶,敞開著,外面夜涼如水,天上明月如圓盤。借著月光,他看到一個塵封在記憶里的景象,抽屜台,五斗櫥,還有一個三五牌的鐘滴答滴答地走著,一根尼龍線,垂下來他伸手拉開了電燈。
身下是硬板床,坐起來伸下腳還有一張腳踏板,他走到前面,一陣風吹進來,略有一絲涼意,低頭身上一件汗背心,一條綠色的運動短褲,一雙腿年輕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