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琉苦笑:“有關宴請文人之事她徵求過我的同意,她給我的理由是——”說到此處,停了下來,眸中哀色頓現。
“是什麼?”藍袍男子追問。
——因為我很寂寞,殿下。
——我想找人陪我聊聊天,下下棋,只是那樣。而宮女們,跟不上我的思維。
旭琉在腦中回憶那天錢明珠對他說的理由,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將原話記得那般清晰,一字不差。
“十二皇叔,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藍袍男子笑了一笑:“說。”
“當初你愛上容妃時,是怎樣一種感覺?”
藍袍男子一怔,眼神頓時迷離了起來。
於此同時的東宮花園內,錢明珠正在宮女的陪同下興高采烈的放風箏。
“哇,好高啊!太子妃好厲害!太子妃的風箏放的最高呢!”
“呀,兩隻風箏纏一起了,快分開快分開……”
“我從來沒想過在風箏上掛鈴鐺,風一chuī鈴鐺就響。太子妃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好好聽!”
宮女們七嘴八舌,各個都興奮的不得了。
遠遠的玉石橋上,裊裊走過一隊人,走在最前面的紅衣少女朝聲音喧鬧處望了一眼,驚道:“那不是錢明珠嗎?”
“思青,這會不能直呼她的名字啦,得叫太子妃。”走在她身旁的王芷嫣低聲道。而那位紅衣少女不消說,正是曾經信心十足的參加選妃大典結果卻敗的最是láng狽的楊思青。
“我呸,什麼太子妃,不過是個商賈之女,而且我也聽說了,太子表哥根本就不喜歡她,連碰都沒碰她一下。”楊思青極為不屑。她和錢明珠的梁子,早在選妃那天就已結下。同樣中屏的兩人,她就只恨錢明珠,不恨王芷嫣,少女的心果然怪異。
“不管如何,她畢竟是太子正妃,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啊。”王芷嫣太了解這位手帕jiāo的xing格了,她越是說的委屈,楊思青就會越火大。
果然,楊思青一聽瞪大了眼睛:“芷嫣你有點出息好不好?gān嗎這樣委屈求全啊?只要你能抓住我表哥的心,得到他的寵愛,廢了錢明珠改立你為正妃,又不是不可能的事!”
“思青別說了。”王芷嫣垂下眼睛,怯怯道,“誰叫人家家裡有錢,大臣們收了他們家的好處各個替她撐腰呢……”
“真是一身銅臭,令人作嘔!氣死我了,芷嫣你別怕,我幫你出這口氣,你看我怎麼整她!”楊思青說著大步朝錢明珠走了過去。王芷嫣跟在她身後,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錢明珠——”
正在放風箏的人都因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今朝今勢,竟然還有人敢直呼太子妃的名字,不想活了不成?
然而見到來者是誰時,眾人都紛紛在心裡抽了口冷氣。
竟然是楊思青!這少女出了名的蠻橫不講理,但因為皇后特別寵溺她的緣故,人人都不敢得罪她,不知太子妃又是哪招惹她了。
錢明珠看見楊思青,卻是微微一笑:“思青,是你。”
“誰允許你叫我名字的了?少跟我套近乎,別以為你當了太子妃就了不起了,表哥不喜歡你,你遲早要被打進冷宮!”
宮女們聽了這話後紛紛皺起了眉頭:這個楊思青,還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太子妃怎麼說也是她的皇嫂,她不但不行禮拜見,還如此囂張跋扈。
但錢明珠依舊笑咪咪的,絲毫不引以為意的說道:“那麼,還叫你楊小姐吧。今日怎麼有空來這玩?”目光一轉看到跟在楊思青身後的王芷嫣,便盈盈笑道,“原來德妃也在,要不要一起玩?”說著揚了揚手裡的風箏。
王芷嫣還沒想好怎麼應答,楊思青已嚷嚷道:“誰要跟你一起玩了,虧你還是太子妃,懂不懂什麼叫做端莊尊貴?和這些下人們廝混,也不怕失了身份!商人的女兒就是商人的女兒,麻雀飛上枝頭了也當不了鳳凰。”
這會兒連宮女們都聽得臉色發白,敢怒不敢言,眼巴巴的望著錢明珠,不知她會做何反應。
錢明珠只是低低一嘆,正色道:“在我眼裡,人無貴賤,只有品德高低之分。”
“好一個人無貴賤,只有品德高低之分!”一聲長笑遠遠的傳來,聲音清潤如水,明朗如風。
眾人轉頭看去,見一藍袍男子悠悠而來,但見他容貌儒雅,舉手投足間渾身流露著天生的高貴之氣。
宮女們突然齊齊拜倒,恭聲道:“叩見十二王爺!”
連楊思青臉上也露出了尷尬之色,吞吞吐吐道:“那個……十二皇叔,你怎麼會來啊……”
“你都來得,我為什麼來不得?”藍袍男子說著用手裡的扇子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
楊思青捂著自己的頭,撅嘴道:“十二皇叔你又來了,你每次見到我都打我的頭,我都被你打笨了!”
“因為你該打。”藍袍男子笑嘻嘻的,轉過身來凝視錢明珠,目光里充滿探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