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應了聲是正待出門時,錢寶兒又改變了主意:“不,回來!吩咐這裡所有的人從這刻起都乖乖的待在東宮裡,誰都不許離開,若有違抗,嚴懲不怠!”
宮女雖覺得奇怪,但也只能低頭照辦去了。
錢寶兒回身看向錢明珠道:“姐姐,我怕這裡有人和陸太醫串通,為了不打糙驚蛇所以我讓他們都不許出去。這藥姐姐你不要吃,我現在親自去把陸太醫抓來審問。”
錢明珠低低一嘆,沒有說話。
錢寶兒又道:“這事不單純,一個太醫怎麼有那樣的狗膽竟敢毒害姐姐,必定受人指示。若是被我查出那人是誰,哼哼,他就死定了!”說罷揮袖風風火火的走了。
錢明珠本想叫住她,但一轉念間又放棄了。她轉頭看向窗外,外面下著細細的雨,天空yīn沉yīn沉的,一如她此刻的心qíng。
這件事給她的傷感遠遠大于震怒。
有關宮裡種種勾心鬥角、yīn險卑鄙的齷齪事qíng,並不是不知道,但事qíng真的發生在她身上,所有的感覺頓時在瞬間變得鮮明了起來。自認為待人一向不薄,為什麼還有人要這樣處心積地的想她死?僅僅是因為她目前受寵,而且又懷了太子的孩子嗎?
身處這樣一個環境之中,她無傷人之意,卻被人所傷。
她扶著梳妝檯慢慢站起來,眼前忽然一陣暈眩,接著感覺下腹微疼,她低下頭,看見鮮血一點點的滲透了白裙……
不!不會的!不會這樣!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好奇怪,竟然不是很痛,可那鮮血緩緩流淌,將生命一併殉葬。錢明珠再也控制不住,驚聲尖叫了起來,叫聲穿透重重宮殿,爭把天地萬物通通撕裂……
身子忽冷忽熱,有時象在水裡,有時象在火里,然而,神志永遠不清醒。她迷迷糊糊的睡著,在睡夢裡見到了很多東西,那些東西旋轉著四下飛舞,很快的飄逝過去。
朦朧中仿佛聽見一個聲音在喚她,柔柔的字節,顫顫的音符,勾引起某種qíng緒,忽然間,眼中就有了眼淚。
“查到了?”
“是。”
“好,走。”
那個聲音的主人似乎想離她而去,qíng急之下錢明珠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不要……不要……”
“明珠,你醒了?”聲音帶著欣喜迅速靠近。
但,還是覺得不夠近。她死死的拉著他,象拉住海面上的最後一根浮木,再也不肯鬆開。
“明珠?明珠?”又是那樣溫柔而顫抖的呼喚,帶著她所無法承受的壓力,催促她快快睜眼。
於是睫毛在輕顫中緩緩張開,入目所見,是那張消瘦威儀的臉,然而臉上的那雙眼睛,卻帶著關懷,帶著擔憂,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她。
再不願清醒,見到這雙眼睛時也醒了,錢明珠突然扭頭低啜了起來。
一雙大手伸過來,憐惜的將她攬入懷中:“明珠,別哭。”
“孩子……我知道……孩子一定沒了……”她的第一個孩子,來的那般歡喜,走的這麼不甘。
“最要緊的是你沒事。”語音忽轉,旭琉的表qíng變得非常嚴肅,“你放心,我饒不了她!”
“是誰?”
“是王芷嫣!”清脆如鈴的聲音cha了進來,錢明珠抬頭,這才發現原來寶兒也在。
“德妃?”
旭琉冷笑:“憑她也配稱為‘德’妃?”
錢寶兒道:“陸太醫被王芷嫣買通,在給姐姐的藥里下了毒,這種毒的特徵是讓人變得越來越虛弱,隨時會流產,而且感覺不到特別疼痛。這樣一來,大家必定以為是姐姐自己不小心流掉孩子的,誰也不會懷疑到是藥出了問題。哼,她自以為做的天衣無fèng,這世上又豈會有包得住火的紙?可惜我還是發覺的太遲,否則姐姐就不必遭此橫禍了。這個該死的女人!”
“是她……”心中涼涼,分辨不出究竟是什麼感覺。旭琉握著她的手,柔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jiāo代。”
“殿下想怎樣處置她?”
漆黑雙眸眯了起來,似有怒火湧現:“殺人者償命!”
錢寶兒在一旁繼續煽風點火:“對,有這種yīn險毒辣卑鄙無恥心胸狹隘齷齪善嫉的妃子,是殿下的恥rǔ!”
“不,殿下。”錢明珠連忙搖頭,“臣妾肯請殿下饒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