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商小聲在林響耳邊說道:“酒狂。”
白先生讚賞地看了他一眼,踏出一步,繼續唱道:“百年呵三萬六千場。浩歌呵天地何鴻荒。”
《酒狂》按照現在的說法是古琴四級曲,要學會並不難,要彈出琴意卻不簡單。它是三國時期阮籍所作,阮籍生在魏晉初期,魏明帝時候,朝廷動盪,政局險惡,阮籍一腔報復無處施展。
《酒狂》難便難在這借著酒意佯狂抒發心中憤懣的琴意上。
無論是門內的林響和許助理,還是去簽合同折返的陸威,隨著老人的琴音、白先生的吟唱,心內激盪,有萬般豪情和悲戚同時糾纏在一起。
顧風商看著屋內不論彈琴的唱詞的還是聽著的,都是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樣,然而自己卻並未有那種意難平的感覺。甚至還有空想著,如果他還記得以前的事情,或許也還會為小時候和尚廟的事情難受吧。
《酒狂》並不長,隨著白先生一句“此心不服開公管”結束。
許助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鼓掌,她下意識舉起手,卻又覺得鼓掌實在太俗,不僅配不上這首琴曲,還會打破這難得的意境。
一時間,滿室只余幾人的呼吸聲。
彈琴的老人突然笑了起來:“真是好啊。”
白先生似也從那種不可名狀的意境中驚醒,眼眶微紅,看向大笑的老人:“你這彈琵琶小曲的,也就會首酒狂了。”
老人也不和白先生犟,右手握了握,咂舌道:“這時候要是手邊有杯美酒就好了。”
白先生:“等著。”
說完白先生就離開了屋內。
老人在白先生離開後,笑嘻嘻地說道:“白老頭離不開酒,明天一拍沒準就是一天,他絕對在這裡藏了美酒。”
顧風商看向他:“您彈得琴很不錯。”
老人這才發覺顧風商似乎一點也沒被琴曲影響,看向他的目光就帶上了幾分疑惑:“看上去並不入小友的耳。”
顧風商沒有解釋,向老人問道:“請問您怎麼稱呼?”
老人臉上頓了一下,疑惑之色更重了:“我先前沒有說嗎?”
顧風商:……
“人老了,記性就是不好了。”老人拍了拍腦門:“老夫姓蕭,名風,字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