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按着坐下,视线正落在杯中自己的倒影上,他戴着银冠,夏初染站在他身后,耳边是夏初染命令侍从的声音:“取发带来。”
场中有妖族长老及官员,殿外有魔修影卫,在众人快要惊掉下巴的目光中,妖皇陛下当众亲手摘下白宣头顶穿冠而过的银簪,片刻后发冠一松,轻轻地落入夏初染掌心。
乌发流水般倾斜而下。
一缕幽兰香气随着发丝披散四溢开来。
香气无孔不入,夏初染心头微动,自上而下看着秋晚暄的乌发,不由自主就伸手去抚摸发丝,轻柔如冰丝一般从指间滑落,令他心尖都软了一片,眸光更柔和了许多。
一旁的魔尊本还游刃有余,闻见这一抹香,握着杯盏的四指忽地攥紧了,眸光霎时黯淡许多。
侍从送上各式各样的发带,秋晚暄一眼扫过,指尖在那些藏青或玄黑的发带上顿了顿,身为剑尊时常用暗色发带,他想了想,非要反其道而行,挑了根艳红色。
他本以为夏初染会失望,扭头一看,对方的眸光竟然有些欣喜。
他看错了吗?
为什么他刻意避开剑尊喜欢的样式,这小子没有半点不快,反而一幅高兴的样子,不应该喜欢他扮剑尊的模样吗?
夏初染接过发带,亲手帮他挽发。
在夏初染并不清晰的记忆里,有一个人住在竹苑,常以极细的两根红绳将青丝盘起,余两根绳尾没入发梢中。那并非这一世的记忆。
那个人,是你吗?他想着。
二人亲昵的举动落在众人眼中,简直就是当众秀恩爱。
阶下众人的视线投过来,几乎将秋晚暄架在火上烤,居高临下又被围观的感觉令他坐立不安,可夏初染还要变本加厉,挽好发后又贴着他身侧落座,凑近了咬着他的耳朵说话:“别紧张。”
气息喷撒在他耳际,发稍传来轻柔的触碰,他虽被众人看得不自在,却莫名地心尖发颤,于是不由自主扭头去看夏初染,正对上一双堪称温柔的,能溺死人的目光。
方才堵在心头的一口气在这眼神中莫名其妙地就散了大半。
阶下众人看着他的神色更复杂了。
殷胄的脸色更沉,不满地冷然道:“一张独桌坐两人,不嫌挤吗?”说完冲负责筵席的长老挥挥手,指着两张独桌中间的空位命令道:“加座。”
这话语中的酸味迎面扑来,鲛族长老呆了呆,主上当众秀恩也就罢了,为什么魔尊也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白宣。他回头看一眼自己安排的侍从们,又看一眼白宣,无论怎么看都是相貌平平,跟他精挑细选的美人根本没法比。
怎么,最近流行这一款的吗?
侍从一呆,不知所措地看向夏初染,却见后者不发一言,只是周遭的气压似乎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