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不止一次悄悄的看著那套首飾發呆,耳邊隱約有聲音說,你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訂婚了,你就死了心吧。有些後知後覺的鈍痛像藤蔓一樣裹上來,生著倒刺的藤蔓慢慢刺進她的心裡,那顆小小的跳動著的心臟終於千瘡百孔,她任由那些痛撕扯著她的身體,直至沒有知覺。
楊群的鄙視,潘東明的冷酷,她都不在意,她的尊嚴早在拿著那六萬塊錢時就像脆弱的蛋殼一般被擊的粉碎,看著西山頭的夕陽她的眼睛漸漸發花,一種從骨頭深處散發出來的疼讓她悄悄伸手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怎麼還這樣疼呢,她想,比刀片割開皮ròu還要疼,原來還會這樣疼,她老是以為她早已死去,還在喘息的不過是一具沒有感覺沒有生命的空殼,可是羅昊訂婚了,他忘記了她,潘東明說他比她懂得識時務,楊群說的不錯,她就是一個花瓶擺設,她能帶給羅昊什麼呢,什麼也不能,只有屈rǔ,羅昊早晚都會知道她齷齪的過去,現在這個結果也不錯,他跟別的女人好了,總好過他知道自己曾賣身給潘東明後厭惡她qiáng得多。
樓下傳來一陣吵鬧聲打斷了她的冥思,是管家指揮著幾個工人把別墅里的窗簾全部煥然一新,劉嫂笑嘻嘻的拿來漂亮花色的chuáng上用品上樓來讓謝喬過目,謝喬看著那些昂貴的布料奇怪的說:“不都是新的麼,怎麼都要換了?”
劉嫂回答說:“潘先生說都要換了,讓您挑挑顏色。”
謝喬聽她這麼一說臉就紅了,因為潘東明開始每天回來潘府過夜,這可驚壞了所有人,而且前兩天潘東明命她從客房搬到了他的主臥室里,雖然他總是板著臉不跟她說話晚上也不碰她,又對她極為冷冷淡淡,但兩個人還是一張chuáng上睡著,每晚上都是潘東明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她都能清晰的聽到他心跳的頻率,天氣已經漸漸變涼,這裡又是地處半山中,房間又大又冷清,而他的身子那麼火熱,有時候她好不容易睡著又半夜醒來發覺自己緊緊的窩在他懷裡,他的呼吸淺淺的就在耳邊,跟自己的幾乎同步,有種親密的錯覺,每次她都要驚慌失措的悄悄躲開,但早上醒來發現自己還是一樣的躺在他懷裡,後半夜更冷,現在還沒到開始用暖氣的時候,她又畏冷,她還安慰自己說這chuáng肯定是傾斜的,不然她怎麼老是滑到一邊去。
她的電話響了,拿起查看居然是杭州的號碼,是媽媽,掛斷電話後謝喬默默的看著劉嫂給大chuáng鋪上嶄新的銀灰色chuáng單,也換了一chuáng更大的薄被,又把她剛定做好的衣服從客房抱過來掛在潘東明的衣櫃裡,現在一打開那扇巨大的衣櫃門就能看到,她與潘東明的各種衣服,如楚河漢界一般規規矩矩的分在衣櫃兩邊,她看著衣服發呆出神,她有一個更急切的問題需要解決,潘東明今天並沒有出門,而是在隔壁的書房裡開一個視頻會議,她已經在書房門口轉悠了一會兒了,但是她沒有勇氣去敲門,她一直在想應該怎麼跟潘東明說這個棘手的問題。
當她再次轉悠在書房門口的時候,劉嫂端著咖啡上樓,看見一直來回不停走動的謝喬時愣了一愣,謝喬卻是想了想還是迎過來紅著臉對劉嫂說:“我去給潘先生送吧。”
劉嫂含著笑點頭,把托盤遞給謝喬,心想這孩子可是開竅了,知道哄男人了。
劉嫂走後謝喬對著書房門舉起手又放下了幾次,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輕輕敲敲門。
“進來。”
謝喬打開書房的門就看見潘東明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正在聚jīng會神的看面前的電腦,電腦里傳出一個男音正在向他匯報工作進度,謝喬輕輕的走過去放下咖啡,潘東明頭也不抬的擺擺手,意思是她可以出去了,謝喬暗自咬咬牙站著沒動。
潘東明有些不耐的扭頭剛想張口訓人卻發現來人居然是謝喬,他詫異的看看謝喬又看看桌子上熱氣騰騰的咖啡,問:“怎麼是你?”
謝喬鼓足了勇氣輕聲說道:“我,我有點事,要跟你說。”
“你等會兒。”潘東明打斷電腦里那人的喋喋不休,表示要暫停一下,關閉了視頻他指指一邊沙發說道:“什麼事?”
謝喬坐下扭著衣角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囁嚅著說:“我,我媽媽要帶著我弟弟來北京看我……”
“好事嘛,你不是挺想你媽的麼,什麼時間來?住多久?”
“十一放假了就來,等我弟弟開學了就走。”
“好啊,我來安排一下。”潘東明一邊翻看檯曆一邊又問:“是住酒店還是公寓?住公寓吧,方便也舒適,在市區,你也好帶著他們逛逛北京城。”
他看謝喬低垂著腦袋不說話問:“怎麼?還有什麼事?”
謝喬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含笑看著自己趕緊低下頭:“我告訴我媽媽說,說我找了工作,住在單位宿舍里,所以……所以我想……”
“你想什麼?”潘東明起身踱過來坐在謝喬身邊,抬起手撥開她臉邊的頭髮,看著她微紅的臉不禁也放輕了聲音說:“有什麼就說啊,跟我你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我不想讓我媽媽知道我,我住在這兒,我想,我想在電視台附近找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