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見父子倆都是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心中暗道劍修不解風情,「賢侄當真不願?」
印宿朝著卿玉看過去,一雙烏目不含半點溫度,「我說不願。」
卿玉推開茶盞,杯底與桌木之間擦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印微之敲了敲桌角,「上尊該回了。」
卿玉雖然是雲鬟宮的宗主,但論起修為,絕對是被印微之吊打的份。
因此在他說出這句話後,女子只得鬆了口,「既如此,此事便作罷了。」
凝滯的氣氛漸漸和緩。
待女子的裙擺消失在殿外,印微之臉上的冷意逐漸消融,他看向被扶著的溫頌,問道:「你道侶身上的陰氣怎麼這樣重?」
印宿將照夜仙山上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待我入劍門之後,還請父親對溫頌照看一二。」
「嗯,」印微之對這些小輩的事,並未多有置喙,「走吧,去星斗台,讓為父看看你這次出去是否有所得。」
「好。」
印微之出去之後,印宿抱著溫頌跟了上去。
溫頌小聲道:「宿宿,去星斗台做什麼?」
「與之比斗。」
兩人御劍而去,不過幾息便到了。
印宿將人放在一邊,在他身上放置了一個防禦陣盤,以防比斗時傷了人。
印微之見兒子這樣體貼,老父親的心依舊很酸,「拔劍。」
印宿走上星斗台,抽出了鴻兮。
印微之將修為壓制到和印宿一樣的築基巔峰,同樣抽出了思歸。
他修的無情劍道,已達至臻,隨手劃開一劍,哪怕壓制了修為,其中的威勢卻是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的。
這是無情的大道,包含了世間萬象、天地盛衰。
劍光過處,似是什麼都沒有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在旁觀者的眼裡,這是平平常常的一劍,可在印宿的眼裡,這卻是致命的一劍,因為大道是沒有偏愛的,它蟄伏其中,悄無聲息的拂過周身,你若如花如木一般無知無覺,這本身就已經輸了。
印宿闔上雙目,靜心感知,起手之間揮出了自己的劍,這是屬於他的道,是草木榮枯,是萬物起點,是眾生歸處。
同樣是平平常常的一劍,劍光過處,生機頓去,卻又由死向生。
兩種不同的道相遇,生死劍意意圖掌控主動,然而大道看似微不足道,卻又凌駕於萬物之上,它不屬生死,卻又能將其安撫、包容。
只一劍,便分了勝負。
印宿後退兩步,歸劍入鞘。
「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