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便在這一處渺茫之中,不知日升月落,亦不知春秋冬夏,他好像也變得渾噩了。
千年一瞬,一瞬千年,溫頌恍然間覺得,自己當真被困住了,被困在了不知其邊際的混沌中。
印宿感知著溫頌漸弱的生息,手背淡青色的紋路漸漸迸出,一旦溫頌承受不住,他便立時破了這劍意。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在逼溫頌突破。
不是不心疼,只是在知道藥王墟提前現世後,心中總有一種迫近的危機感,就好像風雨欲來的前一刻。
印宿並不懷疑自己的預感,所以他想讓溫頌多一分保障,若他堪不破,突破不得,他就多護持他幾分。
溫頌不知印宿的想法,他沉浸著,沒有掙扎,這裡什麼也沒有,卻又什麼都有,沒有山河日月,那麼他創造出山河日月來,沒有草木花鳥,那麼他創造出草木花鳥來,可到了最後,這些東西依舊沒有生機。
萬物有靈,怎會沒有生機?
因為他手下創造出的人與物全都是死物,死物是沒有生機的。
沒有生機,怎能引人真正融入?
溫頌手指無意識的掐著訣,幻化出了一個人,他在識海中細細描摹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薄唇,以及他柔和的輪廓,最後,是他持劍時的凜冽、望向他時的溫柔,一念所及,幻化出的人便有了神。
神——便是「人」的生機了。
溫頌不斷幻化出人與物,漸漸地,這片虛無散去。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氣息陡然蓬勃。
印宿望著眉眼逐漸舒展的溫頌,歸劍入鞘,目中也染了笑意。
虛無劍意不似生死劍意會損傷經脈,因此印宿在他生息迴轉之後,布下聚靈陣為他護法。
半個時辰後,溫頌周遭靈氣涌動,呼嘯一般奔入了他的丹田。
溫頌如今對於突破已經並不陌生,是以在靈氣灌入經脈之後,熟稔的調動靈氣,衝擊下一重境界。
三天過去,他順利突破,修為從築基七層到了築基八層,且因著這三年來基礎夯實,厚積薄發之下,並未留下什麼隱患。
溫頌醒來之後,一下子跳到了印宿的身上,「宿宿,我突破了。」
印宿看著他眉眼中的飛揚,以及話音中的雀躍,跟著笑了笑,他托住溫頌的屁股,順著他的話往下誇了下去,「你如今三十又五,能修煉至此已越過了修真界的許多人。」
「宿宿比我還要厲害,最最厲害,」溫頌見印宿這麼捧他的場,禮尚往來的誇了回去,他夸完之後又忍不住捧著他的臉,不矜持的親了親,「我好開心哦!」
「我也開心,」印宿輕碰著溫頌柔軟的唇瓣,道:「既然突破了,等會兒好好鞏固一下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