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手掌隨意撥弄著手中被吞下的白棋,目光寸步不移剛剛所下的棋盤,自嘲道:「孤剛剛也如這白棋一般,自覺有著大好之勢,得意之時卻一棋被將。蕭璟雲看似走近了思路,實則實實虛虛。先是隱著糧冊一事一言不發,讓證人接連舉薦對自己不利的證物,後趁我們乘勝追擊之時,一下推翻,搖擺人心。孤今日已經在宮女鳶兒和玉佩上接連失了好處,若再窮追黑棋不放,定會招人非議。」
「這正是蕭璟雲的陰險之處。先讓眾人對他起疑,後清正自身罪名,又接著人心輕定冤假自悔之時,再用一計為清奸臣不惜以身犯險的苦肉計加深自己在眾人面前聖賢無私的形象,更加穩固地位。」
「如此下來,孤不如這棋中白棋一樣成了瓮中捉鱉了嗎?」
蕭承宣眼睛隱隱有了些殺意:「那我們就拿蕭璟雲沒有辦法了嗎?」
慶帝忽得笑出了聲,伸手扶起蕭承宣,將手心之上的黑棋放在蕭承宣的手心之上,合攏他的五指:「所以孤也從蕭璟雲的棋風中學了一手,實實虛虛,運籌帷幄。」
他的話語悠長,似歷經滄桑:「先識局,再破局,最後掌局,切不可在逞這一時之勇。」
滿朝文武百官最會攀炎附勢,太子黨羽根基龐大,如古樹樹根盤根錯、交互交織,若靠他的一人之力打壓,反倒會讓他們更加同仇敵愾、一致對外。唯有,讓他們內部開始逐步瓦解。
這第一步,就應該對症下藥,直擊痛點,蕭璟雲。而這婚事,也將會是蕭璟雲落敗的第一步。
慶帝走到窗前,推開那扇軒窗,寒風凜冽:「這婚事便是我讓他跌入是非深淵的第一步,只要邁出這一步,便會萬劫不復。」
蕭承宣:「君父,請恕兒臣愚笨猜不透君父的用意?為何指婚蕭璟雲和那個名叫清黎的女子?若要做局,安排自己的人嫁進東宮豈不是更方便?」
慶帝披頭散髮,龍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半露麥色線條,總免不了要帶幾分疏狂的味:「皇兒,沒看出此女子的身份嗎?」
蕭承宣錯愕:「不是貴妃娘娘特意前往白朮部落特意招來卜卦的一位祭司嗎?」
慶帝笑著擺了擺手:「孤見她的第一面就知道她來自南陵,因為她和那個人有著一模一樣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俗世一切的眼神。」
他又喃喃對著自己說道:「大晟百姓稱讚白朮卜算,卻永不會接受南陵巫蠱之術。他蕭璟雲若被世人知道娶了一位通陰術、好蠱毒的巫女,又會招來何種非議?」
百官眼中蕭璟雲一直如有神性,清風霽月,禮賢下士。而要做好他人眼中一個完美無瑕的聖人難如登天,一生的所言所行都要恪守半分,符合眾人的期待,就不可有一絲錯處。一旦沾染污點,就會在人言口口相傳之間被無限放大,即使清廉,也終將會在這在世間最終墜入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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