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鏡,顧名思義,窺前塵後事往事,無所不知。
謝必安牽著清黎的指尖觸及鏡面,鏡中景象開始虛幻變化,光彩琉璃,陰冷潮濕的寒意順著清黎的脊背開始蔓延至每一寸肌膚,不經意汗毛林立,下一秒兩人就被吸入在鏡子之中。
清陽峰頂,翠松怪石嶙峋在岩壁,半山腰盤旋著絲絲縷縷的白雲,山勢遼闊,仙霧瀰漫,萬壑流水,仙鶴鳴唱,水聲潺潺。
仙鶴背上馱著一個渾身浴血的女子,到了山頂,便揮著黑白羽翅將那位重傷的女子抖落了下去。清黎見著那位女子整個身子骨瘦嶙峋,衣衫襤褸,全身布滿無數傷痕,刀刀深可見骨,腐肉爛臭。特別是那一雙依稀還能看出的人形的手,手指各處布滿血痂,因攀爬清陽峰別硬生生摸去半截,血肉模糊。
六隻仙鶴棲息於垂蔭四方的扶桑樹上,仙鶴鳴唳,紛紛斥責那只擅自駝人來清陽峰的仙鶴。
「歸塵,扶桑神君即將降世,怎可帶她來此,若是衝撞了神君,該如何是好?」
「此女子並未是我上清之人,而是陰府的人,她是如何來這的?」
歸塵搖身一變,幻化為鬢若堆鴉的少年,手指凝出仙法,源源不斷地向著地上的女子輸送著仙力:「扶桑樹上通天際,下達幽冥。你瞧她五指皆損,磨滅不堪,定是一步一步爬上了的,從忘川不分晝夜,一路踩著樹枝和藤蔓爬上來的。」
「她已經精疲力竭,昏了過去。我實在是不忍她就此跌落下去,所以才做主將她帶回來。若是神君責罰,我一人承擔。等到清醒之後,我便送她回去,絕不打擾神君。」
清黎和謝必安雖站在遠處,心中對這女子的身份就早已有了答案。謝必安內心深處涌動著難以遏制的情愫,他雖知道這些是早已發生的,而此時眼前的月黎是幻想,卻忍不住快跑向前,想要抱起地上的人,才覺自己的手掌穿過了一場虛無。
清黎緩緩地蹲在謝必安的身旁,拍了拍他顫抖不止的肩膀:「月黎,知道你對他的這份心意嗎?」
謝必安看著眼前的月黎,黑色眼瞳如玉般溫潤,不再似世人口中的兇狠惡鬼。他伸手撫摸著月黎砸爛不堪的頭髮:「她不知道,我也永遠不會讓她知曉我的心意。」
「你就沒有想過,倘若你告訴月黎你的這份心意,也許就沒月老什麼事了...」
謝必安卻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絕:「清黎,我們身居各司,維護陰秩序,我們就是為此存在。是我生出了多餘的私情,只能摒棄。」
「你不也一樣嗎?你常怨叨扶桑生來無情,可在我眼裡,你才是最無情的人...即使你生出了情愫,你也會用謊言和職責一次次把自己麻木。」
清黎聽出了其中意思,回嘴道:「我說了很多次了,我不喜歡蕭璟雲,更不會喜歡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