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分別路口,姬然又給他裹了裹大氅:「不要在室外待太久,晚上要是回去,就早點回,趁著太陽還沒落的時候。天太冷了,不要拖到太晚。」
「好。」他摟著她的腰,乖乖坐著,「然然,親親我再走。」
姬然牽住他的手,在他臉頰親了一下,又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他難得沒有又啃又咬,只是輕輕舔了舔,便退開了:「去吧。」
姬然扶著車身緩緩往下,要關門時又看他一眼,才匆匆離去。
這個時辰皇帝應當和嬪妃在一起看歌舞,她吩咐了一聲,轎輦直奔而去。
皇帝未召她進宮,守門的太監見她來,略有些驚訝,隨即笑了笑道:「見過殿下,殿下是來見陛下的吧?」
她點了點頭。
「陛下不在此處。」太監頓了頓,解釋,「陛下早起龍體不適,便叫皇后主持宴席,自個兒在歇著呢。」
「是哪兒不適?」姬然皺了皺眉,「你帶我去見他。」
太監應是,躬身走在前面:「只是說頭疼,太醫來看過,也沒查出來個什麼。不過奴婢看著,應當是太過思念殿下的緣故。」
他試探一句,見姬然沒有說話,接著道:「殿下許久未來宮中,陛下嘴上雖是不說,可心裡總惦記著,手上常拿著殿下去歲除夕送的手釧。」
「我知曉了,勞煩你告知。」姬然隨手散了一把金瓜子去。
太監連連道謝,引她至大殿門口。
在大殿門口守衛的太監見她來,未通傳一聲,直接推了門,引她進去,悄聲道:「陛下正睡著,若睡醒見殿下在,一定十分欣喜。」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遠遠望了一眼床上的人,悄聲坐上羅漢床,隨手拿起桌上的果子,慢慢剝好。
年幼喪母,後來喪父,如今連最後的親姐姐也換了人。想徹底做甩手掌柜,可不願祖宗家業斷於此處,想發憤圖強,可又無處下手。
皇帝今年十八歲,放在現代也不過是個剛高中畢業的孩子罷了。
晏洄說得對,以皇帝的心智實在不適合待在這個位置上,若能做一個富貴閒人是再好不過。
可若皇帝知曉,他們想要自己和晏洄的孩子做皇帝,即便這個孩子姓姬,恐怕皇帝也是不願意的。
她有些出神,不慎捏壞了手中的葡萄,濺了一身汁水,拿著帕子要去擦時,轉頭瞧見了床邊坐著的人。
不知皇帝什麼時候醒的,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寢衣,坐在床邊靜靜望著她。
「我還以為阿姐再也不願見我了。」他笑著,眼淚在顫抖的嘴角上顛簸了好幾下,才落在了腿上,暈染出一塊濕意。
姬然心裡有些難過,緩緩垂下眼:「今日是除夕,不論如何,我都會來看看陛下的。」
他緩緩起身,朝她走來,單膝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她,手抬了抬又放:「阿姐,阿姐,阿姐能抱抱我嗎?」
姬然抿了抿唇,放下帕子,抱了抱他:「陛下這樣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