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搖了搖頭:「沒有多久了。」
周將軍垂下頭,不知該說什麼了。
前些日子他們偶爾會見上兩次,也心知肚明他身體不濟,可現下聽到這些,心裡還是有些堵得慌。
「你跟隨父親多年,應當知曉我的身體狀況,很早時大夫便說我不長壽,有今日之局面也不難想像。也正因我熟知這般情形,故而父親去世時,我沒有強行坐上皇位,因為坐上了也待不久。」
他頓了頓,轉頭朝人坐著的地方看去:「周將軍,我能信你嗎?」
周將軍一愣,抱拳單膝跪地:「殿下有何吩咐,臣必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你起吧。」他收回眼,「皇帝是我的兒子,大長公主是我的女人,我死後,你要率領晏家舊黨聽從長公主之令,保護好長公主和陛下。這不僅是在為我辦事,也是保留住晏家的血脈。」
「臣明白,臣領命!」周將軍鄭重答。
他輕咳兩聲,又道:「大長公主肚子裡現下還有一個晏家的子嗣,你務必要保護好她,不要讓奸人陷害晏家唯二的兩滴血脈。」
周將軍眉頭緊鎖,又應一聲。
「還有一事要囑託你。你去幫我打一把金的長命鎖,鎖里要刻上晏字,辦得仔細些,這是要送給陛下做周歲禮的。」
「屬下定不負殿下囑託,護好晏家血脈!」周將軍後退兩步,跪地叩首。
「好,你再答應我最後一件事。我死以後,無論聽到任何流言蜚語,都不要相信,始終只聽令於大長公主,誓死護她周全。」
周將軍一把抽出腰間匕首,歃血起誓:「我周義對天起誓,聽從齊王令,此生只聽令於大長公主,誓死護她周全,若違此誓,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得將軍誓言,我便能安心去了。」他閉了閉眼,長呼一口氣,「天冷路滑,將軍路上慢些,手上的傷也要急時包紮,莫要凍裂了。」
「多謝殿下關懷,屬下告退。」周將軍躬身緩緩退出門。
他靜默幾息,又睜開眼,朝外喚:「丹彤,進來。」
丹彤早在外面候著了,見人走,便知快要喚她,一聽見聲響便進了門。
面對丹彤,他沒再演主僕情深的戲碼,開門見山:「我死後,多勸著點兒殿下,叫她萬不要想不開,多想想陛下,多想想肚子裡的孩子。」
丹彤愣了愣。
他知曉這是何意,解釋一句:「她肚子裡的孩子快要有三個月了,我還沒告訴她。等我死後,她若要隨我去,你便用孩子勸住她。」
丹彤猛得抬眼,怔怔看著他。
他道:「若她真要隨我去,倒還好勸,只怕她太過傷心,會傷了身子。你若見她太過傷心,便將消息傳至孟昭遠那裡,他得知,不會不來勸。有人能說上話,總比一個人悶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