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何了?」丹彤問。
「膳用了一些,藥也喝了。」她答。
丹彤呼出一口氣,白霧在寒冷的空氣中散開,她轉身往回走:「還好,還好,能用膳能喝藥就好。那現下是在做什麼呢?」
丹楓跟在她身旁:「說要看書,我知曉不好勸,只能將書抱過去。」
她腳步一頓,笑容苦澀:「這算是哪門子的還好,分明是不好。」
若真好,這會兒就該休息了,而不是去看什麼書,不用想便知,是心裡太過難受,找不出法子排解了。平日裡不知跟駙馬抱怨過多少次,說那書難啃,如今又怎會愛看?
她微微嘆息一聲:「到底是人剛走,若是現下便想開了才是反常,再等兩日看看吧。」
兩三日,人仍抱著書,照常每日吃飯喝藥,卻什麼不過問。不過問懷孕的事,不過問幼帝,連駙馬的後事也不過問。
丹彤心裡有些急了,也多虧是天冷,屍體不易腐爛,一直擺在棺材裡,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殿下昨晚睡得如何?」她照例詢問守夜的宮女。
小宮女戰戰兢兢答:「天黑下來便熄燈了,未聽見什麼動靜,也未叫起夜。」
「大夫給的安神的香可點上了?」
「點上了,殿下未說什麼,一直點著在。」
「你去歇著吧,今夜我來守。」
小宮女連連道謝,垂著頭小跑離開。
丹彤嘆了口氣,搓了搓手,往內室看了一眼,規規矩矩站在門口。
天黑了,早吃過藥了,沒過多久,裡面的燈熄了,沒有什麼聲兒了。
丹彤是練過的,身子要比旁的宮女好得多,晚上守夜也不怎麼打瞌睡,能結結實實熬到天亮。
果然,夜半時,她聽見裡間傳來輕微的啜泣聲。
她無奈搖了搖頭,敲敲門,輕步走進去,點燃了屋裡的燈。
「殿下。」她跪在床邊,輕聲勸,「殿下就算是為肚子裡的孩子考慮,也不能這樣日日熬著,不肯休息啊。」
姬然掩面哭泣:「我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沒了,我能感覺得到……」
丹彤閉了閉眼,試探道:「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可陛下還在。逝者已逝,殿下難道要扔掉所有一切的隨他去嗎?」
「我沒有這樣想過,現在的安寧都是他用命換來的,我怎麼會輕易捨棄我的性命?可我心裡難受,我一躺下,一閉上眼,腦子裡全是他的身影。他明明好像剛剛還在我身邊,可現在卻突然不見了,我心裡難受……」
「奴婢知曉了。」是心結,勸不了的,連安神的藥都不管用。
丹彤緩緩起身,抱來書冊,扶她微微坐起來:「殿下這麼哭著,還不如看看書,睡不著便莫要強行睡了,屋裡的燈就點著,您想做些什麼都可以。」
她沒說話,靠坐在床頭,抱著書冊,下頜還掛著幾顆殘淚。
丹彤沒有離開,就搬了小凳坐在旁邊,想著有人氣或許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