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眼中通紅一片,已經殺出了血霧,長刀砍豁了口,她便丟掉再換一把。
雙臂本能地揮動著,已經不知道砍下了多少個西厥人的頭顱。
敵強我弱,敵眾我寡,大周士兵愈發顯出頹勢,邊戰邊往燕涼關退。
沈妤踢中一名西厥士兵胸口,借力翻上馬背,凌空時刀在手中轉了一圈,利落地抹掉馬上西厥士兵的脖子。
這一系列動作都只發生在瞬息之間。
刀背在馬臀上一拍,馬兒前蹄高高抬起,往人群里沖,她匍匐在馬背上,不時收割掉一個人頭。
她奮力拼殺著,可大周仍舊節節敗退,身後不足一里便是燕涼關巍峨的城牆,可那裡城門緊閉,根本不是他們的退路。
越接近死亡,人類的恐懼便開始占據上風。
有士兵奔向燕涼關,發了瘋地拍打撞擊著厚重的城門,請求放他們進去,城門卻未能撼動分毫。
西厥人在不停地收縮戰線,大周殘兵不足兩萬,被困在這片土地上,迎接他們的是最後的絞殺。
膽小的人已經忍不住開始嗚咽出聲,這聲音被寒風一卷,聽上去越發蒼涼。
沈妤甩掉長刀上的血珠,趁著空隙四下張望,卻仍舊沒有看到父親和
哥哥的身影。
西厥人發起總攻,成片的西厥人鴉棕色的鐵甲朝著城門口烏泱泱地壓過來,似是能在頃刻間蹍平這片土地。
所有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也看到孤注一擲的決心。
「再殺他幾個西厥人。」
「我們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殺——!」
沈妤感覺自己已經揮不動刀了,一刀下去不再能直接砍斷對方的頭顱,那人脖頸飆著鮮血,歪著頭顱倒了下去。
她渾身脫力,一刀砍掉一人的手臂後,刀尖一立杵在地上。
已經不知道砍壞了多少把刀,不記得殺過了多少個人,虎口被撕出了口子,又被她用布條將刀綁在手上。
如今滿腦子想著的都是,父親在哪裡?哥哥在哪裡?
不該是這樣的,她的重生絕不是為了再將過去的痛苦重新經歷一遍,絕對不是。
可是,誰能來幫幫我,拉我一把就好,我只想讓他們活著。
她再也提不起力,單膝跪了下去。
膝蓋碰到地面的瞬間,大地仿佛頃刻間震顫起來。
沈妤一手撐著地面,手掌陷入血泥中,仍能感受到手下的震動,並且越來越明顯。
「援軍!」
「是援軍!」
她抬眼望去,鋪天蓋地的黑甲從南邊奔襲而來,在天幕下如浪潮般洶湧而至,捲起的雪浪一層高過一層。
天地在震顫,黑甲隊伍奔襲而至,張開兩翼,將西厥人納入了包圍之中。
一人忽然高聲喊道:「是北臨的青雲衛!」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