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停舟看了他一眼,「老丈在鍋里給你留了飯。」
沈妤正餓著,趕忙往灶房跑,還不忘說一句,「你等我回來給你上藥。」
謝停舟聞言,拿起的傷藥又放下了。
沈妤吃完飯進來,謝停舟還坐在桌邊。
她順手掩上房門,走過去給他傷藥,先是後背,然後是手臂。
屋裡沒有點爐子,門縫裡竄進來一陣風。
沈妤看著謝停舟手臂上冒起來的雞皮疙瘩,忙說道:「很快,很快就好了。」
謝停舟垂眸,看見他眼睫微動,又平淡地移開了目光。
屋子裡太靜,沈妤找著話題,「你是不是覺得我這麼晚回來是自己偷偷跑了?或者投敵去給他們通風報信?」
事實上,方才謝停舟腦中確實閃過這樣的念頭。
但那只是一種習慣。
他的位置註定了他不能輕信任何人,因為太多的人想要他的命,但對時雨……
他思忖片刻,又低頭看了看時雨的臉,似乎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信任,但身體的本能又在排斥這種信任。
沈妤沒聽見他的回答,一邊上藥,兀自解釋道:「我到鎮子上的時候已經下午了,買完東西又去探聽了些消息,所以才回來得這麼晚。」
「什麼消息?」謝停舟問。
沈妤說:「有從懷唐縣回來的人說懷唐縣令如今大張旗鼓地在找人,我聽描述應當是在找殿下,我們明日就能先去縣城,再由懷唐縣令派人護送上京。」
謝停舟沉默著,思考了少頃,這才道:「不能去。」
「為什麼?」沈妤
正好包紮完,抬起頭問。
謝停舟道:「此次來滅口的人少說三百,懷唐不是大城,這樣一大批人從縣裡過,縣令不可能不知道。」
沈妤被他點醒,「所以你懷疑懷唐縣令是對方的人。」
謝停舟低頭看了看手臂,不再是之前撕下來的破布條,這次換成了紗布,包紮得很好。
「懷唐縣山匪橫行,官府出面圍剿了數次,卻還沒剿乾淨,為什麼?」
他頓了頓,繼續說:「每次圍剿都象徵性抓幾個山匪,動搖不了根基,山匪和縣衙分贓,縣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的人,有利益就能推動。」
沈妤點了點頭,「那我們怎麼辦?」
謝停舟望著從窗口落進來的月光,沉吟片刻說:「休息兩日就出發吧,繞道平潭。」
沈妤想了想,「從平潭縣繞道,那要繞上百里路,如今又沒有代步工具,你身體受得了嗎?你的傷口……」
剛才換藥的時候,那傷口看著都嚇人,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忍下來的。
「無妨,」謝停舟起身說:「睡吧。」
謝停舟已經清醒了,沈妤還記著他是北臨世子,不敢在他清醒的時候和他提我和你睡行不行。
謝停舟自然不會主動邀請說你來跟我睡呀,所以昨夜沈妤在桌上趴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