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媳婦被窩裡被喊起來的,聽說謝停舟半夜出城,嚇得直奔城門。
謝停舟在京中是個什麼地位大家心照不宣,北臨世子怠慢不得,但得留在京中才穩妥。
任勇毅不敢上報,怕鬧出烏龍,又怕謝停舟真跑回北臨,那他家裡十幾口腦袋都不夠砍的。
「頭兒,來了!」城門上的守衛激動喊道。
任勇毅抬頭張望,果真見著一隊人策馬奔來,像是有些急。
兮風和兩名近衛跑在前頭,在城門前勒馬,「校尉大人,世子要進城,還望開門行個方便。」
他說話客氣,任勇毅不好為難,卻也不敢玩忽職守。
任勇毅抱拳,「世子要進城自然是沒問題,但是得先確定馬車內是不是世子本人。」
兮風一皺眉,剛想開口,就聽馬車內謝停舟道:「進城要緊。」
任勇毅走到馬車前,先說:「世子殿下,得罪了。」
而後伸手掀開了帘子。
這一看,把任勇毅嚇了一跳。
馬車內謝停
舟斜倚著,懷裡抱了個人,那人被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的,只有頭髮披散在外面,披風一角露出一隻纖細的手。
任勇毅還沒來得及細看,謝停舟的目光已從懷裡的人臉上移了過來。
「任校尉確認好了嗎?」
明明唇角隱隱帶笑,任勇毅卻看得心頭一怵,急忙放下帘子。
任勇毅等在此原本就不是為了為難謝停舟,此時更樂意賣他個面子。
「開門!」
門一開,一名近衛馬鞭一揚,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提前去王府報信。
王府開了側門,馬車直達府內,接近青朴居馬車進不去了才停。
大夫已守在青朴居,忠伯也大半夜從被窩裡爬起來,原以為是謝停舟舊疾復發,誰知帘子一掀,他竟抱了個人下來。
謝停舟抱著沈妤疾行,進門後放在了自己的榻上,手一揮放下了帘子,命大夫進來診脈。
一路上沈妤越燒越厲害,唇上都干起了口子。
忠伯不敢擅自往裡進,拉了兮風問:「誰呀?殿下抱回來的是誰?」
兮風實話實說:「時雨。」
忠伯原就有心理準備,還是被氣了個趔趄,一跺腳說:「這,這像什麼話嘛!作孽喲。」
屋內。
大夫診完脈說:「從脈象上看應是積鬱已久,此人身體並不見得有多強健,全靠毅力在撐,壓得多了堆積在體內的鬱氣便如關閘堵河,精神一鬆懈,河堤一朝潰散便來勢洶洶,燒起來其實是好事。」
謝停舟知道是什麼事,她一直掛心這個案子,如今一判下來,人也鬆懈了。
他望著沈妤得臉,冷聲問:「已經燒得人事不知了,便讓她一直這麼燒著?」
大夫忙道:「殿下莫急,其實燒起來是好事,此症宜疏不宜堵,體內的心火散了就好,否則積鬱太深恐成沉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