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一護衛上前說:「謝停舟身邊那個近衛,確實是那晚我見到的女人,雖然做過喬裝外貌看上去並不相似,但她出刀那一招我認得,剛柔並濟雜糅百家,尋常人做不到這樣融會貫通。」
李延昌眯著眼,眼中閃過一抹陰鷙,「藏了個高手啊。」
又一隊人準備從獵場另一側入林。
李霽風和謝停舟打馬並行,轉頭望見這頭的李延昌,臉上當即笑開了花。
「七哥。」李霽風馬鞭一揚跑過去。
李延昌收了表情,和煦道:「你和謝停舟一起入林?」
「是啊。」李霽風問:「七哥你準備去哪邊?」
李延昌並未回答,李霽風笑嘻嘻地說:「你怕什麼,就我和停舟兩個,我們又不爭頭籌,不會和你搶獵物,就去南邊混幾隻野兔了事,運氣好再獵只鹿子,就沒那麼難看。」
說罷晃了晃馬鞭,「走了七哥。」
那一隊人正等在林子外沿,待李霽風追上去,眾人消失在了密林里
李延昌哼笑了一聲:「你說他廢吧,他還真會找靠山,說他不廢吧,他又什麼都不會。」
……
白山獵場是近百年的皇家獵場,林場外圍伐出了很大一塊空地作草場,是歷來的
紮營地。
第一日臣子不能與皇子同獵,但王孫公子可以。
待眾皇子和世家子弟陸續進了林,草場上又開始了騎術和箭術等比試。
同緒帝看了一會兒,說道:「你猜他們幾個誰能拔得頭籌?」
李昭年並未入林,他今晨上馬時扭傷了腳,於是在同緒帝身邊伴駕。
「自然是大哥。」
「為何?」同緒帝問。
李昭年溫聲道:「因為大哥是太子,拔得頭籌的必須是他。」
同緒帝看著李昭年,這是他最為喜歡的孩子之一了,君子端方,溫潤如玉。
只可惜啊,可惜他生不逢時,生在了這樣一個亂世。
亂世要梟雄,要魄力,唯獨不需要的就是這般端方君子。
「你可有喜歡的字?」同緒帝突然問。
李昭年愣了一下,沒明白其中的意思,思索片刻後說:「若非要挑一個喜歡的字,那就『渺』字吧。」
「為何?」
李昭年含笑道:「莊公在秋水邊曾說過:計中國之在海內,不似稊米之在太倉乎?①,兒臣以為吾之渺小,難撼宇宙之分毫。」
同緒帝贊同頷首,他如今也有這樣的疲力之感。
是啊,大周的腐朽已經爛到了根子裡,他以九五至尊之軀,尚且未能將這破敗的江山修補回來,他所投入的精力,便似落入大周糧倉的一粒粟米,了無生息。
他殫精竭慮十餘載才勘破的道理,他的兒子卻早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