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謝停舟走遠,蔣安唾了句:「他謝停舟這樣糾纏也太過了,怪不得連日都來上朝,你切莫理會他,放心,在我手底下辦事,我自會護著你。」
他全當時雨甩不掉謝停舟,對她便更加同情。
沈妤笑了笑,「多謝指揮使大人。」
「都是小事。」
下了朝,同緒帝又回了含章殿。
沈妤見他步子虛浮,這是內里已經空了,全靠藥物和毅力強撐,也不知哪一日那根弦繃著繃著就繃斷了,屆時藥石罔效,便是歸天之時。
同緒帝批完一沓奏章,德福立刻捧了熱茶,同緒帝喝了一口,看向門口的沈妤。
「今日才聽說,你於昨夜受了傷,也沒見你提。」
沈妤垂首道:「此等小事,微臣以為無需上達天聽。」
同緒帝擱了茶,又問:「阿南還在外面跪著呢?」
沈妤說:「是。」
「你去。」同緒帝說:「讓他回去吧,朕,不見他。」
沈妤走出含章殿,看見裴淳禮直挺挺地跪在台階下。
五月艷陽高照,此刻正是未時,太陽最毒辣的時候。
裴淳禮已經從早晨下朝跪到了現在,曬得面頰通紅,滿頭大汗,隱隱有要中暑的跡象。
沈妤招手讓內侍拿了傘,走下台階。
裴淳禮自幼金尊玉貴,哪吃過這樣的
苦,他呆呆地跪著,視野里出現了一雙鞋,和一塊蟒袍的下擺。
他緩緩抬頭,看見來人,頓時哭了出來,「阿雨……」
「回去吧。」沈妤將傘撐在他頭頂,「陛下不見你。」
裴淳禮嘴唇乾裂,剛剛那一開口,嘴唇便撕裂了口子。
他抓住沈妤的衣擺,「你幫我去和姑父說一說好不好?你如今是他身邊的紅人,我只要一炷香的時間,不,一盞茶的時間就行,好不好?」
自重生以來,裴淳禮給她提供過很多次幫助,他第一次求她幫忙,卻是因為宣平侯。
宣平侯掏空了西南糧倉,導致燕涼關一戰後備空虛,梁建方和葛良吉雖已伏誅,但能和宣平侯撇清關係麼?
不能。
眼前的這個人,是她的仇人之子,卻是重生以來,除謝停舟和外祖母之外待她最好的人。
可他又有什麼錯呢?
沈妤別開了臉,「抱歉,我不能。」
裴淳禮呆呆注視著她,「為什麼?你不幫我嗎?」
「我不能幫你。」沈妤說。
兩滴碩大的眼淚啪嗒從裴淳禮眼眶滾落出來,沈妤是真從那眼淚里看到了失望和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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