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離世前,他下藥讓近衛帶她走,她卻義無反顧地跑回來,要與他們並肩作戰。
她才十七啊,他丟下她那樣久,讓她獨自在這兵荒馬亂中踽踽而行。
「是哥對不起你。」沈昭哽咽道。
他忍了,卻沒忍住,眼淚從臉頰滑落進她的髮絲里。
沈妤搖頭,「你活著就好,我只要你活著。」
她並不難過,她滿腔都是慶幸和重逢的欣喜,卻總也忍不住淚。
沈昭任由她的眼淚洇濕了衣裳,像從前那樣哄著她拍她的後背。
等她不再抽噎了,沈昭才放開她,拇指抹過她的眼角,笑了笑說:「怎麼還是這麼愛哭。」
「現在很少哭了。」沈妤擦乾了眼淚,「只有去看爹的時候容易哭。」
沈昭揉了揉她的頭髮,「長高了些。」
沈妤忽然想起來,「哥,你是不是去給爹掃墓了?」
沈昭進屋倒茶,「嗯,去了。」
他苦笑了一下,「苟活於世,原本無臉見他,可是……」
「不是的。」沈妤打斷他,認真道:「爹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平平淡淡就好。」
沈昭將茶遞給她,「那你呢?既然知道爹希望我們平平淡淡就好,又為什麼要去冒那樣的險?」
沈妤抿了抿唇,「沒你想的那麼危險。」
「還不危險?」沈昭沉著臉說:「你以身犯險,深入虎穴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想查清燕涼關兵敗的真相,還父親和十萬將士一個公道。」
「這是男人該幹的事,你一個小丫頭插什麼手。」沈昭說。
沈妤道:「我也是爹的女兒,你們也沒把我當女孩兒養。」
「你還敢頂嘴?」
沈妤縮
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說:「哥,就快結束了。」
「梁建方和葛良吉這兩個替死鬼已經死了,可他們背後的人還活得好好的。」沈昭目光銳利,「我得殺了同緒帝。」
沈妤說:「這事恐怕和我們預想的有出入,我原先也以為是因為爹功高蓋主,同緒帝卸磨殺驢,後來發現其實不然,這裡頭的水太深了。」
沈昭靜靜地看著她。
還不到一年的光景,她成長得這樣快,提刀能戰武將,謀算能比文臣。
他心中是欣慰的,卻也覺得心疼。
沈妤說了許久才講清楚來龍去脈,沈昭皺著眉給她倒了杯水。
「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同緒帝執意包庇太子呢?」
「那我會親自動手。」沈妤說:「還有就是……」
她忽然愣住了。
沈昭看她,「是什麼?」
「糟了。」沈妤唰一下起身,「我忘了還有個人。」
「誰?」
「是北臨世子。」沈妤趕忙跑出院子,衝著黑暗的巷子小聲問:「你還在嗎?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