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燕涼關立過重誓,要查清此案,讓所有人都得到應得的懲罰。
現如今宣平侯被捕,太子已入宗人府,那些沉在地下的網,就要被這兩條主繩牽引出來。
她的誓言就要達成了,心中卻生出一種不知前路的茫然,仿佛不知道下一步該往哪走。
「馭——」
四喜停下馬車,從車轅上跳下來,「大人,我來接您。」
自三福死後,四喜一家就被接到了莊子上,沈妤回京後又將他招了回來,如今替沈妤當馬夫,順帶辦點小差事還是行的。
「我走一走。」沈妤說。
驟雨方歇,空氣中帶著潮氣,她想在這水汽中走一走,清醒一下腦子。
四喜勸說道:「大人還是別走了,仔細髒了鞋,況且,走路挺耽誤時間的。」
沈妤看著四喜,他平日不是個多話的人,比他哥哥三福要沉穩太多,今日倒是有所不同。
四喜眼神朝馬車一瞟,「大人快上車吧。」
沈妤似乎立刻就反應過來,四下看了一眼,上車飛快地掀簾進去了。
「還不算笨。」謝停舟笑著說。
車簾雖蓋得嚴嚴實實,但矮几下置了冰盆,一點也不顯悶熱。
「你怎麼來了?」沈妤在他身旁坐下。
「明知故問。」
他來還能為什麼,想她,接她,不放心她,僅此而已。
謝停舟今日沒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話鋒一轉,問:「又是無功而返?」
「嗯。」沈妤輕輕點了點頭,「她和扶縈的房間我之前就找過,沒有找到帳本,這麼重要的東西,她應該會藏在自己能掌控的地方,會是哪裡呢?」
「或許不是哪裡,而是哪個
人呢。」謝停舟道:「應當是交給了什麼可信的人,一旦她出事,帳本便會大白於天下,因而對方才不敢貿然動她。」
沈妤盯著冒著寒氣的冰盆,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你等我片刻。」
「幹什麼去?」謝停舟一把拉住她的手。
沈妤回頭,「找扶窈。」
「快去快回。」謝停舟鬆開了她,從車簾的縫隙中看見她返回了教坊司,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她又折返回來。
「成了?」謝停舟問。
「嗯。」沈妤臉上帶著笑,「你怎麼不早些提醒我?」
謝停舟抬著眼皮,「提醒你什麼?」
「提醒我她定然將帳本交給了別人啊。」
「嗯,那就是我的錯,是我說晚了,害咱們世子妃白跑了這麼多趟。」謝停舟溫柔地說。
本就是開玩笑怪他說晚了,可他這樣講,倒讓沈妤不好意思了。
「幸虧你同我說了。」沈妤說:「我要的是帳本大白於天下,並非一定要拿到帳本才行,只要扶窈一死,帳本自然就能公諸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