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年側過頭看她,「那他是什麼?」
沈妤望著天空,「他是鷹,他只是想要飛出去而已。」
李昭年笑起來,「那他和我很像,我也想飛出去。」
「多謝殿下放我出來。」
李昭年道:「不用客氣,你我相互利用,你想要出來,我需要你替我穩住局勢。」
李昭年說罷便轉身離開,走了幾步,他又突然停了下來,「你為何會選擇將帳本交給我?」
「因為你說過的那句話。」沈妤說:「你說這片山河太重了,說明你曾試圖扛起過它。」
李昭年笑得有些無力,「蚍蜉撼樹罷了。」
他知道自己扛不起這片山河,後來在老子和莊子的書里得到了答案。
天道無為,並非不為,而是無所不為,順應自然,是非成敗皆是欲的另一種形式。
這江山要亡,他便讓它亡,道路坑坑窪窪,總有其他人會來修修補補,何必強留李氏權柄。
他心中的想法,太過離經叛道,不為世道所容,他無人可訴,連枕邊人都不能提。
「我現在動不了老七。」他語氣無力。
沈妤說:「我明白。」
「沈妤。」
沈妤:「殿下。」
李昭年並沒有在看她,不知道他在看什麼,「若我不是皇子,若沒有謝停舟,我定奉你為知己。」
沈妤回他,「若我們能離開此地,若他日能在江湖相遇,我們便是知己。」
……
一場雨下過之後,萬里無雲,天邊月在杯中鋪就了一段月色。
謝停舟舉杯晃了晃,那月便碎成了星。
長留蹲在廊下,低聲說:「殿下心情不好,肯定是想回北臨了。」
兮風看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要不就是想時雨。」長留篤定地說:「肯定就這兩樣,可惜時雨不在。」
「往後得改口叫沈姑娘了。」兮風提醒。
「可是我不習慣呀。」長留苦惱道:「我說她怎麼那麼有錢,原來是河州陸氏的小姐,早知道就多問她要兩個缸子了,現在我的兩隻小烏龜還擠在一塊兒呢,都是公的,這不合適。」
兮風懶得搭理他,卻見檐下整理毛髮的白羽突然眼神銳利地盯著一個方向,緊接著展翅沖天而起,又猛地一頭扎了下去。
沈妤伸臂架住白羽,她手臂上沒綁臂縛,白羽已經放輕了力道,卻還是將她的手臂抓得有些疼。
「怎麼重了?」沈妤摸著白羽的羽毛,「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好了?」
她跨入院中,白羽又在她臂間展翅,躲到檐下去了。
兮風:「沈姑娘。」
沈妤頷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