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年抬目眺望,隔著雨帘子,能看見降紫閣頂上坐著的人影,痴痴地望著城門的方向。
這真是一座吃人的牢籠,在外面的人拼了命地想要擠進來,被困在裡面的人又拼了命地想要逃脫出去。
「虞候在那裡待了多久了?」李昭年問。
內宦頭也不敢抬地回道:「回太子殿下,從昨兒個半夜坐到了現在呢,要不要奴才去請虞候過來?」
「不必。」李昭年說:「你送把傘過去,等她回來的時候別叫她淋著雨。」
內宦道:「是,奴才這就去。」
「對了。」李昭年停下離開的腳步,「不用說是本宮吩咐的。」
李昭年抬步跨入了宣輝殿中,他剛在龍榻旁坐下,同緒帝便睜開了眼。
「父皇醒了。」李昭年趕忙吩咐宮女端來溫好的湯藥,親自伺候同緒帝服下。
同緒帝
已經吃不進任何東西了,全靠湯水吊著命。
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得趁著最後這幾日,解決掉最大的一個隱患。
「謝昀他,走了?」同緒帝問。
「是。」李昭年說:「早上錦衣衛的聽記來報過,城門一開世子便出城去了。」
「沈妤呢?」
李昭年將湯藥碗遞給一旁的宮女,說:「在降紫閣上。」
「倒是和你有些相像。」同緒帝道:「你心情不好時,也喜歡在上面待著。」
「那兒看得遠。」李昭年停頓了須臾,欲言又止,「父皇……」
同緒帝微微抬手制止,「不用勸朕,你是不是覺得朕太過無情?」
李昭年垂首,「兒臣不敢。」
「最是無情帝王家①,昭年啊。」同緒帝看著他,眼中露出難得的慈愛,「你太過心軟了,看淡了世事,可你偏就見不得這人間疾苦。」
「兒臣知道。」李昭年低聲說:「這不是一個帝王應當具備的資質。」
同緒帝說:「朕知道你的性子最時心軟不過,你幼時見宮女罰跪都會心軟,若此番一切順利,朕殯天之日,便是你放沈妤離京之時吧?」
李昭年不敢撒謊,張了張口卻無話可說,他的父親將他看得太透徹了。
同緒帝道:「你不用想了,朕已留下遺詔,此令十年之內不能改。」
李昭年終於忍不住了,「父皇就沒有想過嗎?她現在是能牽制住謝停舟,可這世上何時缺過薄倖人,一年、兩年之後呢,那個人還能記得她嗎?又何必為了一個無法確定的未來將她半生就葬送在這裡?」
同緒帝靜靜地審視著他,見他胸口起伏,面色發紅。
便道:「看來你也並非全然軟弱,只是未曾觸及令你激動之事罷了,那朕便放心了。」
同緒帝靠著引枕閉上眼,「讓沈妤進來吧,該布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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