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坐在營帳里,與幾名士兵圍爐坐談。
耳邊是外面風雪大作的聲音,他想著眼下有兩條路擺在他面前,明日拔營後撤與博達會合,一舉擊潰深入西厥腹地的蕭家軍,或者準備下一次進攻。
「我早就覺得不該兵分兩路。」一人說:「但頭領不聽,他想用我們壓制住大周的守備軍,太貪心了。」
另一人道:「誰知道那些縮頭烏龜竟然敢出來,不過還好,他們只是小隊作戰,我們明早繼續攻城,就算攻不下城來,也要把他們壓制住。」
「對,謝停舟在北邊戰場被拖住了,我們有大把的時間。」
副將一直沒有說話。
他們已在昨日被打壓了士氣,此刻進攻並不是好選擇。
他緩緩閉上了眼,隱約中感覺到了不對勁。
忽然,他俯身將耳朵緊緊貼在地面,隱約感覺到了從遠處傳來的震動。
下一刻,他聽見瞭望樓上士兵的大喊。
「是敵襲——!」
「操他娘的。」副將喊道:「大周人來了,趕快迎敵!」
西厥士兵從被窩裡被吵醒,還沒有完全清醒便聽到了馬蹄踏在雪地中的震動。
擂響的戰鼓由遠及近,震得天都在轟鳴。
西厥人衝出營帳,只看見浪潮般的騎兵和步兵湧入了營地。
……
夜幕中的王都很靜。
這兩日沒有下雪,院中的的石板路被清理了出來。
蒼匍匐在謝停舟腳邊,眼睛半耷拉著,任由白羽站在它的背上。
忽然,蒼抬起頭,撐起前爪盯著門口。
不一會兒,微微敞開的門縫擠進來一隻狗頭,盯著蒼看了一會兒,確認安全後磨蹭過去,圍著謝停舟聞了聞。
大黃還不太習慣謝停舟身上兵戈的味道,這是他第一次聞到,確認了之後,又乖巧地趴回了他的腳邊。
謝停舟垂眸看了一眼大黃,將一驚霜插回劍鞘,手中擦劍的布條一扔,大黃立即跑出去叼回來,討好般地瘋狂搖動著尾巴。
謝停舟笑了笑,摸了摸大黃的頭,起身回到臥房中。
臥榻空置,夜裡怎麼睡都是冷的。
自她出征以後,家裡就冷清了下來,入夜之後更顯寂寥。
謝停舟手指摸過她枕過的枕頭,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枕頭其實她枕過的次數不多,夜裡她睡的都是謝停舟的臂彎,枕的也是謝停舟的胸膛。
他起身放下床帳,將白布條一圈一圈纏上了手腕。
「等我回來。」這話不知是對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