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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當時的觀點,《山楂樹》不僅是“huáng色歌曲”,甚至算得上“腐朽沒落”“作風不正”,因為歌詞大意是說兩個青年同時愛上了一個姑娘,這個姑娘也覺得他們倆都很好,不知道該選擇誰,於是去問山楂樹。歌曲最後唱到:

“可愛的山楂樹啊,白花開滿枝頭,

親愛的山楂樹啊,你為何發愁?

……

最勇敢最可愛的,到底是哪一個,

親愛的山楂樹啊,請你告訴我。”

安黎嗓子很好,是所謂“洋嗓子”,自稱“義大利美聲唱法”,比較適合唱這類歌曲。星期天休息的時候,安黎就跑到靜秋家,讓靜秋用手風琴為她伴奏,盡qíng高歌一陣。安黎最喜歡的歌,就是《山楂樹》,她到底是因為覺得這歌好聽,還是因為也同時愛著兩個人,不知如何取捨,就不得而知了。

第3節:山楂樹之戀(2)

所以靜秋聽張村長提到“山楂樹”,還真吃了一驚,以為他也知道這首歌。不過她很快就明白過來,是真有這麼一棵樹,而且現在已經成了他們幾個人的奮鬥目標了。

背包壓在背上,又重又熱,靜秋覺得自己背上早就汗濕透了,手裡提的那個裝滿了小東西的網兜,那些細細的繩子也似乎早就勒進手心裡去了,只好不停地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

正在她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了的時候,忽聽張村長說:“到了山楂樹了,我們歇一腳吧。”

幾個人一聽,如同死囚們聽到了大赦令一樣,出一口長氣,連背包也來不及取下,就歪倒在地上。

歇了一陣,幾個人才緩過氣來。李師傅問:“山楂樹在哪裡?”

張村長指指不遠處的一棵大樹:“那就是。”

靜秋順著張村長的手望過去,看見一顆六、七米高的樹,沒覺得有什麼特殊之處,可能因為天還挺冷的,不光沒有滿樹白花,連樹葉也還沒泛青。靜秋有點失望,因為她從《山楂樹》歌曲里提煉出來的山楂樹形象比這詩qíng畫意多了。

她每次聽到《山楂樹》這首歌,眼前就浮現出一個畫面:兩個年青英俊的小伙子,正站在樹下,等待他們心愛的姑娘。而那位姑娘,則穿著蘇聯姑娘們愛穿的連衣裙,姍姍地從暮色中走來。不過當她走到一定距離的時候,她就站住了,躲在一個小伙子們看不見的地方,憂傷地詢問山楂樹,到底她應該愛哪一個。

靜秋好奇地問張村長:“這樹是開白花嗎?”

這個問題仿佛觸動了張村長,他滔滔不絕地講起來:“這棵樹呀,本來是開白花的,但在抗日戰爭期間,有無數的抗日誌士被日本鬼子槍殺在這棵樹下,他們的鮮血灌溉了樹下的土地。從第一個抗日英雄被殺害這裡開始,這棵樹的花色就慢慢變了,越變越紅,到最後,這棵樹就開紅花了。”

幾個人聽得目瞪口呆,李師傅提醒幾個學生:“還不快記下?”

幾個人恍然大悟,看來這次的採訪現在就開始了,於是紛紛找出筆記本,刷刷地記了起來。

看來張村長是見過了大世面的,對這四五桿筆刷刷地記錄他說的話好像司空見慣一樣,繼續著他的演說。等他講完這棵見證了西村坪人民抗日歷史的英雄樹的故事,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一行人又啟程了。

走出老遠了,靜秋還回過頭看了看那棵山楂樹,隱隱約約的,她覺得她看見那棵樹下站著個人,但不是張村長描繪過的那些被日本鬼子五花大綁的抗日誌士,而是一個英俊的小伙子。她狠狠批判了一把自己的小資產階級思想,決心要好好向貧下中農學習,把教材編好。

這棵樹的故事,是肯定要寫進教材的了,用個什麼題目呢?也許就叫《血染的山楂樹>>?好像太血腥了一點,改成《開紅花的山楂樹>>?或者《紅色山楂花》

歇過一陣之後再背上背包,提上網兜,靜秋的感覺不是更輕鬆了,而是更吃力了。可能背與不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先甜後苦,總是讓後面的苦顯得更苦。

不過誰也不敢叫一聲苦。怕苦怕累,是資產階級的一套,靜秋是唯恐別人會把她往資產階級那裡劃的。本來出身就不好,再不巴巴地靠著無產階級,那真的是自絕於人民了。我黨的政策是“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選擇”,那就是說你要比出身好的人更加注意,絕對不要有一絲一毫非無產階級的言行。

但是苦和累並不是你不說就不存在的,靜秋恨不得自己全身的痛神經都死掉,那就不會感到背上的沉重和手上的疼痛了。她只能拿出多年練就的絕招來幫助自己忘記身體的苦痛:胡思亂想。想得太入神的時候,她往往能產生一種身在彼處的感覺,好像自己的靈魂飛離了自己的軀殼,變成了那些想像中的人物,過著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

不知道為什麼,她老是想到那棵山楂樹,被敵人五花大綁的抗日誌士與身穿潔白襯衣的英俊俄國小伙,jiāo替出現在她腦海里。而她自己,時而是即將被處決的抗日誌士,時而是那個因為不知道愛誰而苦惱的俄國女孩,搞得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更接近共產主義,還是更接近修正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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