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出來也不要緊,他不會說的,他這個人很老實,說話算數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擔心,我想跟你談談,叫你不用擔心,但是你---總是躲著我。你放心,即使長林說出去,只要我們倆都說沒那事,別人也不會---相信的----”
第23節:山楂樹之戀(22)
“那我們不成了撒謊了?”
他安慰說:“撒這樣的謊,也不會害了誰,應該不算什麼罪過。即使別人相信長林說的話了,我也會告訴他們那沒你的事,是我在追求你,攔在路上要背你的----”
一個“追求”把靜秋聽得一驚,從來沒聽人直接用這個詞,最多就說某某跟某某建立了深厚的無產階級感qíng。在他借給她的那些書上看到“追求”這個詞的時候,也沒覺得有這麼刺耳,怎麼被他當著面這麼一說,就聽得心驚ròu跳的呢?
他懇求說:“你別為這事擔心了好不好?你看你,這些天來,人都瘦了----,兩隻眼睛都陷下去了----”
她心裡一動,呆呆地看他,暮色之中,她覺得他好像也瘦了一樣。她看得發呆,差點掉田埂下面去了。
他伸出手來,央求說:“這裡沒人,讓我牽著你吧---”
她四面望了一下,的確沒人,但她不知道會不會從什麼地方鑽出人來,她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人在一個她看不見的地方看著他們。她不肯把手給他:“算了吧,別又鬧出麻煩來。”
“你是怕別人看見,還是----不喜歡我牽著你的手?”
“這有什麼區別嗎?”她有點不客氣地說,“還有啊,你以後不要往我飯下面埋東西,讓大媽他們看見,不等於是給人一個證據嗎?”
他有點迷惑不解:“往你飯下面埋東西?我沒有啊。”
“你別不承認了,不是你還能是誰?每次都是你去的時候,我碗裡才會埋著香腸啦,jī蛋啦什麼的,搞得我跟那些小媳婦一樣,三魂嚇掉兩魂,每次都扔豬水缸里了。”
他站住了,看著她,認真地說:“真的不是我,可能是長林吧。你說每次都是我去那裡的時候,可能剛好是我帶了菜過去,才有東西埋。但我確實沒有在你碗裡埋東西,我知道那會把你弄得很難堪的,所以我只能是多買一些,拿過去大家吃,你也就能吃到了----”
她驚訝極了:“不是你?那---還能是誰?難道是長林?”她想到是長林,就舒了一口氣,“如果是他就不要緊了。”
他臉上的表qíng好像很難受一樣:“為什麼你不怕別人說你跟他----呢?”
第24節:山楂樹之戀(23)
第十章
一連過了好些天,都風平làng靜,連靜秋也開始相信不會有什麼事了,大概長林真的是個老實人,答應了老三不說出去,就真的不會說出去,她多少放心了一些。
心比較安定了,靜秋就開始幫長林織毛衣,她目測了一下長林的身高胸圍,就起了針,挑選了一種比較粗獷但又好織的花,就開始織起來,想趕在走之前織完,所以每天都織到很晚才睡覺。
大媽看見了,就說:“不急,不急,織不完,你帶回去織,織完了再叫我們長林去拿,或者你來玩的時候帶過來。”
靜秋一聽,越發想趕在走之前織完了,免得留下一個尾巴,以後就得再見長林。很奇怪的是,她不怕別人誤會她跟長林有什麼,她只怕長林自己有那個心思,到時候她不能答應他,就傷害他了。
有一天,大媽跟靜秋兩個人拉家常,靜秋說起媽媽身體不好,經常尿血,但查不出是什麼原因。醫生總是開證明,讓她媽媽買核桃和冰糖吃,說可以治血尿,媽媽吃了很有效。不過核桃冰糖都是緊俏物資,即使有醫生證明,也不容易買到。
大媽說:“你大嫂娘家就有核桃樹,以後叫你大嫂回娘家的時候帶些過來,你拿回去給你媽媽治病。”
靜秋聽大媽這樣說,高興死了。她媽媽尿血的毛病已經很久了,什麼方子都試過了,打jī血針,擺手療法,等等,只要是不花很多錢的方法,都試了,但就是沒用。嚴重的時候,送去檢驗的尿像血一樣紅。
她立即跑去問大嫂。大嫂說:“我娘家那邊的確有核桃樹,但離這裡太遠,誰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娘家去?不過我會給娘家寫封信,叫他們把核桃存在那裡,我回去的時候就給你帶些過來。”
“那---你們家核桃賣多少錢一斤?”
大嫂說:“都是自家的樹,要什麼錢?我們那裡jiāo通不方便,也不能拿到山外去賣,再說現在‘割資本主義尾巴’,連自留山、自留地都恨不得收回去,哪裡還讓賣核桃?秋丫頭,我們一家都拿你當自家人的,只要能治好你媽媽的病,你就是把一棵樹都放倒了都沒關係。”
靜秋感激不盡,但不好意思催著大嫂寫信,只說:“謝謝你了,你有空了幫我寫封信去你家---,我找個時間自己去拿。我媽媽這病不治好,我真怕她有一天血流盡了----”
過了幾天,長林把一個籃子提到靜秋房間來了,說:“你看夠不夠。”說完就走了。靜秋一看,是滿滿一籃子核桃,她愣住了,難道是大嫂叫他跑到她娘家去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