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這事讓靜秋的媽媽知道了,也很不愉快,找那個汪老師談了一次,把“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選擇”的最高指示搬出來說明汪老師這樣做不對。
汪老師一再聲明,說他是一番好意,怕靜秋到時候被刷了心裡難過,還說他也很後悔,因為如果不叫靜秋讓,可能這回的K市冠軍就在八中了,“6 23”只拿了個亞軍。
靜秋叫媽媽算了,事qíng已經過去了,說也沒用了。後來她就退出了桌球隊,打排球去了。
但汪老師大概是想將功補過,彌補一下上次給靜秋造成的損失,而且也實在是找不出比靜秋打得好的人了,所以跟排球隊教練商量了,讓靜秋繼續打桌球秋,參加下半年的全市比賽。剛好排球隊下半年也有一個全市比賽,這下靜秋就忙了,除了上課,其他時間都在打球。
有個星期四下午,靜秋正在練球,汪老師走進桌球室,對她說:“我看見食堂附近有個人背著個大包在找‘靜老師’,可能是找你媽,我把他帶到你家去,但你媽不在,你家沒人,今天下午是家訪時間,你媽可能走家訪去了。我讓他在食堂門口等著,你去看看吧。”
靜秋趕快跑到食堂附近,看見是長林像尊石頭獅子一樣蹲在食堂門口,進出食堂的人都好奇地望他幾眼。靜秋趕快上去叫了一聲。
長林看見了她,立即站起身,指指身邊的一個大包,說:“這是給你媽弄的核桃。”又指指不遠處的一個籃子,“這是給你弄的生火柴。我走了。”
第48節:山楂樹之戀(47)
第十九章
靜秋見長林拔腳就走,心裡很急,想留住他,又不敢拉他,只好叫道:“哎,哎,你別走呀,至少幫我把這些東西拿到我屋裡去吧?”
長林像被人點醒了一樣,轉回來:“噢,你拿不動呀?那我幫你拿。”說著就背起包,提起籃子,跟靜秋來到她家。
靜秋想掏爐子做飯,問長林:“你吃飯了沒有?”
“吃了,”長林驕傲地說,“在餐館吃的。”
靜秋覺得很奇怪,長林居然知道在K市下餐館,真看不出呢。她給他倒了杯開水,叫他歇一會兒,她好找個東西把核桃裝起來,讓他把包拿回去。她問:“你---又跑大嫂娘家去了?她們家人還好嗎?”
“她們家人?”長林看上去很迷茫,給靜秋的感覺是他走到大嫂娘家的核桃樹前,摘了就跑,根本沒跟大嫂娘家人打照面一樣。
靜秋記得大媽說過,長林自小就有個毛病,一說謊就不停地眨眼皮,所以回回撒謊都被大媽戳穿了。靜秋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皮有點眨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說謊。她看見包里還有一個小包,裡面裝著冰糖,就問:“這---冰糖是你買的。”
“是----大哥----買的。”
連大哥也調動了,靜秋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問他:“冰糖要醫生證明才能買到,大哥他在哪裡----搞到證明的?”她一邊說,一邊把暑假打工之後專門留出來的二十塊錢放進長林的包里,再把包捲起來,找根繩子扎了,估計長林在路上不會發現裡面的錢。就怕他回家了還沒發現,如果大媽大嫂哪個洗了這個包,那就糟蹋二十塊錢了。她準備等會送他到車站,等他車開動了再告訴他包里有錢。
長林說:“大哥認識一個醫生,是那個醫生開的證明。”
靜秋覺得長林答得太天衣無fèng了,簡直不像是長林在說話,而他的眼皮又一直在眨巴。她想了想,又問:“你---今天一個人來的?你---知道路?”
“鼻子下面就是路。”
靜秋詐他:“K縣到這裡的車票漲了百分之十,票價很貴了吧?”
長林好像傻了眼,掰著指頭算了半天,憋紅了臉問:“漲----漲到十二塊八了?狗日的,這不是剝人的皮嗎?”
靜秋現在完全可以肯定長林不是一個人來的了,他根本不知道車票多少錢,把“百分之十”當成了十塊。她想最大的可能就是長林是跟老三一起來的,不過老三躲著沒進來。她也不去抵長林的謊,只留他多坐一會兒,心想如果老三等久了,老不見長林,他會以為長林迷路了,就會跑來找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