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靜秋的代後記(1)
靜秋的代後記
套huáng顏的話,《山楂樹之戀》不是我寫的,我越俎代庖寫後記,是為代。
艾米很早就“威脅”我說:“網友想看你的故事,我要把你的故事碼出來。”
但我是個沒故事的人,因為我一貫活得謹小慎微,勤勤懇懇地“平凡-LIZE”自己的生活。災難還沒到來,已預先在心中作了最壞的準備,那份恐懼和痛苦已經分散到災難來臨之前的那些日子裡去了。當災難真正到來的時候,內心已經不能感受那份衝擊和震動。同樣,當幸福來臨的時候,我總是警告自己:福兮禍所伏,不要太高興,歡喜必有愁來到。於是對幸福的感受又被對災難的預悸沖淡了。
這樣活著,不至於被突如其來的災難擊倒,但同時也剝奪了自己大喜大悲的權利,終於將生活兌成了一杯溫開水,蜷縮在27度的恆溫之中,昏昏yù睡。
最終想到讓艾米把老三的故事寫出來,是因為今年恰逢老三逝世三十周年,我準備回國看望老三,於是想當然地認為把他的故事寫出來貼在網上也是一種紀念。艾米看了老三的故事,欣然答應,於是有了47集的《山楂樹之戀》。
我首先要感謝艾米的生花妙筆,那是我無法企及的。我給她的,僅僅是一個20歲的女孩在一個非常粗糙的本子上寫下的非常粗糙的東西。我那時所有的文學知識都來自於我看過的那幾本書。故事發生在文革後期,我生活在那個年代,所以寫的時候沒有jiāo代當時的背景。我那時的思想也受很多條條框框束縛,寫出來的東西擺脫不了當時獨霸文壇的那種“黨八股”風格。
艾米就以這樣一個幼稚、粗糙而且僵化的東西為藍本,寫出了一個引眾多網友競相淚下的故事,這應該歸功於艾米獨特的文筆、文眼與文心。
艾米的文筆之好,有目共睹。有人曾批評她寫的《致命的溫柔>>,說她“這麼好的文筆,為什麼不寫點有意義的題材”。一個題材有沒有意義,要看是對誰而言,在此我無意探討《致命的溫柔》究竟有沒有意義,我只想以這個例子來證明,即便那些批評她的人,對她的文筆也是讚不絕口的。
在我看來,艾米的文筆好就好在樸實無華,生動活潑,亦莊亦諧。她不追求辭藻的華麗或者結構的複雜。她寫的東西,詞彙很通俗,讀過幾年中學的人就能認全。她寫的句子都不長,很少有長得轉行的句子。但她刻畫的人物卻不僅生動,而且深刻,使人過目不忘。
聽艾米說曾有人給她發悄悄話,說她寫的男xing都是一類人,女xing也是一類人。也許說這話的人對“一類”有她獨到的見解,但我們知道艾米刻畫出了多類男xing和女xing,每個人物---包括次要人物----都是那麼鮮明生動,幾乎都成為某類人物的代名詞。我們在生活中或別的小說中看到某個人,會qíng不自禁地想:“這個人跟小昆一樣”或者“這個人不如huáng顏”或者“這句話怎麼像是唐小琳說的?”
這說明艾米筆下的人物已經“活起來”了,不再是“人物”,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走進了我們的生活,仿佛就在我們身邊。她寫的每個故事,都有一眾男xing與女xing,但我們絕對不會張冠李戴,不會把小白當成何塞,也不會把周建新當成孫建新。
當我們qíng不自禁地把老三拿來跟huáng顏比較的時候,就證明艾米刻畫人物非常成功,因為huáng顏已經成了某類男xing的代名詞。稱不稱得上偉大的請人,先跟huáng顏比試比試,比不過的,就gān脆一邊歇著。老三在跟huáng顏的不屈不撓的鬥爭中贏得了一批粉絲,以他的“酸”戰勝了huáng顏,但又以他的過早離去輸給了huáng顏。
我在這裡開這個不合時宜的玩笑,是想說明即便是兩個非常類似的人物,艾米寫出來也能讓大家清楚地感到誰是誰。寫兩類不同的人寫得讓人看出誰是張三誰是李四,是很簡單的。寫同一類人,能讓人感受到他們的不同,才需要一點功夫。
艾米能把人物寫得這樣活靈活現,是因為她有一雙敏銳的文眼。魯迅曾說過,要最節省地畫出一個人,最好是畫他的眼睛。艾米不管寫什麼人,都能最直接最簡要地畫出那對“眼睛”。《山楂樹之戀》裡面的一些配角,如“弟媳婦”,張一,“銅婆婆”之類,我曾花大量篇幅寫在我那篇回憶錄中,加了很多評語來區別這些人,但艾米抓住幾個側面,寥寥數句,就把這些人物活生生地擺到了我們面前。
很多時候,同一個人物,同一個事件,我們大家都看見了,聽見了,甚至經歷了,但如果我們每個人都寫出來,感動人的程度卻是不同的。像我們著名的“憨包子”弟弟,我是看著他長大的,知道他小時候很多趣事,但我無法用極短的篇幅,寫出一個讓眾多網人痴迷的弟弟。是經艾米的妙筆點撥,才讓我發現弟弟的可愛就可愛在他的憨。
第121節:靜秋的代後記(2)
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裡,但每個人看到的東西卻是很不相同的。客觀的世界只有一個,但人們心目中的主觀世界,或者說這個客觀世界折she在每個人心目中的映象是非常不同的,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也可以用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