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那是自己身邊的一個辦事妥帖又會說話的隨從,叫做姚傑。
因為很欣賞這人的辦事能力,所以兩人關係在主僕之間算是親近的。
然後,這個人就用自己的廢棄兵刃,劃開了自己的手腕腳腕。
他還記得這人挑斷了自己的手腳筋之後,還幫自己止了血,問他「是不是很疼」。
舸輕舟給他的說法是——我不要你的手腳,我只是需要你不能再做天之驕子。有我在就好了,你的餘生沒有我,什麼都不是。
這些話就像是染著腥臭黏.液的藤蔓,既是現在想起,舸笛依舊會覺得噁心。
還有自己的眼睛,這個人將藥水倒進自己眼睛前是怎麼說的?——我是你視線里的最後一個人。
當初舸翁亭奪玄機閣,將舸笛打成罪人,下放牢獄,讓舸輕舟審問其天鑒匣的鑰匙與天鑒匣的所在。
但只有這二人知道,直到舸笛逃出玄機閣為止,舸輕舟問天鑒匣的次數一隻手數得出來。
他沉迷於將這個曾經仰望的人做成一個廢物,然後再沉溺在照料他的快樂里。
而且另一方面,這些殘忍的手段也討好了舸翁亭,他成功向舸翁亭表達了自己效忠於他的決心——你看啊,我已經毀了曾經的主子,我只能站在你這邊,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一舉兩得。
最後,目盲又手腳盡廢的舸笛找他討要了那半枚柳葉刀刃,決心有朝一日用這枚刀刃取舸輕舟的性命,以雪昔日之恥。
舸輕舟笑這人落至此處,居然還能如此。嘲諷一般地就將那半枚寶貝刀刃給他了。
舸輕舟原本想的是,日子才剛剛開始。這人很快就是自己的了,幹嘛還要念著這麼一個偷撿來的破爛。
結果第二日,手腳盡廢且目盲的舸笛。就憑著這半枚柳葉刀刃逃出了玄機閣。
不過,舸笛的眼睛自然是廢了。手腳筋接上的也沒有原來的好用,即使後來有柳倚春幫忙診治復原,這雙手依舊提不起劍。
舊事歷歷在目。
舸笛握緊手心,指甲嵌進手心,有血痕慢慢滲出來。
不染城的三年教會了他淡然。被仇恨懵逼雙眼的人是看不到全局的,這樣的人很難復仇成功。
所以他需要的是冷靜,而不是暴怒。
舸輕舟看著舸笛蒼白的臉和將自己掐出血的手,心知自己掐住了這人的軟肋。於是心滿意足地放開勒住蓉蓉的脖子的鎖鏈,讓這個女子跌回囚籠里。
舸輕舟揚起聲音道,「堂兄,談個交易吧。用這個女人的命,換你。」
機巧陣與晏師依舊還在纏鬥。但是看得出舸輕舟這邊的人已經落入下風,地上躺了不少的屍體。
而晏師除了腿上的「炸傷」,和身上的衣服多了幾條口子,沒有任何不同。
舸輕舟:「玄機閣也可以給你。我是說,可以將三年前的禍亂放在舸翁亭一個人身上。我幫你證明你是無辜的,你做玄機閣閣主,只是……可能偶爾需要聽從我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