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所有人都有掏出手機重新掃一遍條形碼的衝動,看看這防衛官是不是假貨。
防衛官傅重明嚴厲地喝問:「你衣服下面是什麼?」
青年沒有反抗的意思,他微微敞開領口,薄薄的肌肉覆蓋著肋骨,在他身體最溫暖的地方,一隻禿毛鳥崽正在睡覺,嘴角還沾著餅乾渣。
「是只幼鳥,她叫路顏。」
青年蒼白的身體和凸起的骨點看起來有點硌,嘴角卻有一點柔軟得不可思議的淺笑。
傅重明只看了一眼,立刻把他的衣服系好,防止冷風灌進去。他身後的選手也恍然大悟,不過有一人不太放心:「長官,這比賽場地里的鳥能隨便撿嗎,會不會不安全?」
「不會。」傅重明看著路懷星的臉,眉宇間的壓迫感在一瞬間盡數收回,耐心替他解釋,「光塔在傳輸選手時偶爾會產生波動,捲入真實世界的其他小型動植物。這片雪山沒有活物,這鳥自然不是比賽場裡的東西。」
聽完他解釋,質疑的選手立刻沒了二話,但傅重明繼續對路懷星說:「我知道你,是防衛官把你從療養院接到光塔下報導的,你可能完全不了解這個比賽,這是個生存挑戰賽,到處危機重重,這樣一隻剛破殼沒多久的鳥本身就很難養活,你在這兒花精力養它,也可能會耽誤事。」
路懷星微笑,卻沒有真的理睬這句勸告。
他在想另一件事——在光塔外的大部分防衛官負責的是維護社會秩序,他們顯然不像是會殘忍地把植物人丟進危險比賽自生自滅,那就說明被光塔選中者如果不向光塔報導,會產生很嚴重的後果,逼得防衛官不得不做出這個舉措。
這五個人的遭遇大同小異,也是無法走下雪山,莫名回到起點,於是傅重明也得出了和路懷星一致的推測,帶他們到了這個登山休息站暫做修整,天很快就要黑了,黑夜總是會讓人有不好的預感,何況這還有個超自然劇情。
「你們被不明雪包追了嗎?」路懷星問。
「嗯。」傅重明點點頭,他的腰上有一把匕首,顯然是從木屋裡找到的,他說,「雪下是人形物體,我先前砍斷了一隻手。」
說完他指指房檐,羅小北一眼看去又是媽呀一聲吼,這位防衛官實在不拘小節,把一個斷手大喇喇地掛在房檐下,遠看跟掛著凍臘肉似的。
所有選手抖得整齊劃一,離凍肉遠遠的,卻不敢對凍肉製造者有半句怨言。
傅重明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眉——
他面前的青年目光冷淡地看著那斷手,和看見真臘肉的表情沒有半點差別。
選手們議論道:「天要黑了,我看得像個辦法生火,死屍應該會怕火。」
「要不還是趁著亮再往下走走試試吧,在這兒等著很可能會再遇到那些怪物啊。」
「沒準是反向思維呢,我們往上走才是真出口?」
「你有想法?不妨說說。」他忍不住問這個面沉如水的青年。
「有一點。」路懷星小心地揣著幼鳥,仔細看了看面前的防衛官,他的站姿挺拔如一桿銀槍,更像雪滿梢頭的青松,在廣場的時候是,現在也沒有半點懈怠,離得近了會發現他雖然年輕,卻隱約帶著股強韌張揚的氣勢,又被他刻意收斂,做出溫和耐心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