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愛愛絞盡腦汁,勉強從背過的詞稿里找出句文藝范的:「聽起來像冬至落在樹梢的第一層銀白,是個很美的名字啊。」
林霜顯然看出了秦愛愛蒼白的文學素養,卻不戳穿,只是笑起來,聲音多了一絲雀躍:「是呀!我媽說我是在太空出生的,當時航班遇到了太陽風暴,所以給我取名的時候,她用了來救我們的無名長官名字里的一個字!」
「無名軍團的人?」文諍遠抬頭。
林霜點頭,用說話來緩解恐懼:「但也可能同音不同字,我不記得了。」
路懷星的手依舊穩得看不出任何顫動,鋒利的手術刀一根根剔除寄生體纏在母體臟器上汲養的觸鬚。文諍遠捂著嘴巴,用袖口小心翼翼地擦去路懷星額上的汗珠,防止它們滾入眼睛。
用神經毒素擊垮持刀的青年,這是寄生體唯一的機會。
但青年竟然堅持了下來,儘管汗透重衣,脊背的肌肉像刀刻一樣繃緊。
背後輔助他的文諍遠敏銳地看到汗濕的白衣下隱約透出金屬色,他詫異卻不動聲色地低頭,在路懷星的脊背中央摸到了冰冷堅硬的觸感,後者全身心都在堅持手術上,沒有注意到文諍遠的動作。
他默默數了數,大約從後頸到腰椎,一共十六節椎骨。
林霜說著說著,雀躍的聲音又有些黯然:「光塔點亮後,太空就被封鎖了,我們上不去,太空的人也回不來。」
「你的父母也……」
林霜咬著嘴唇:「他們結婚十周年,報團參加了火星旅行。」
光塔是突然點亮的,在那一刻來臨之前人類毫無準備。
地球聯合政府整理了一個長長的失蹤人口名單,足有五億之多。但好在這些失蹤人口只是單純失聯,並沒有像無名軍團那樣被抹殺存在。
「往好了想。」秦愛愛用她的偶像營業語氣說,「興許你爸媽和其他倖存在外太空的人,也正在想辦法回家呢!」
「嗯。」林霜點頭。
手術刀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路懷星忽然輕啞地說道:「一定。」
說話間,他驟然起身,手中抓著一團瘋狂扭動的半透明寄生體,還能看見內部生長中的骨骼和藍色血管。路懷星汗濕的劉海半遮著眼睛,瞥向秦愛愛,後者一個激靈心領神會,急忙捂嚴林霜的眼睛。
大約三分鐘後,地上一灘看不出原型的藍色肉醬,旁邊蹲著瘋狂嘔吐的文諍遠。
病號只顧自己爽,從不考慮醫生的承受力。
路懷星平息了一會兒才散盡眉宇間的煞氣。他緩慢轉過身半跪在林霜身邊,神色冷淡地檢查著林霜腹部被修復的傷。
「疼?」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