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卵室沒有多餘的凳子,一個擦地的主母屁滾尿流地爬過來充當凳子,文諍遠瞪了它的脊背良久,腳下生根。
「覺得背面硌可以換一面。」路懷星話音剛落,跪著的蟲族變成了下腰。
文諍遠額角青筋跳了跳,決定還是站著舒服。
「長官,我為您包紮吧。」他眼尖地看到路懷星袖子裡的顏色。
但路懷星沒理他,繼續說道:「蜂群結構,你分析得對,蟲族會屈從於那個能把它們砍光的領袖。」
字面意義的砍光當然是做不到的,但斬過幾個主母后,餘下的蟲族無一敢直面路懷星的刀鋒,紛紛選擇了臣服。
「光塔在進場的時候定了這個設定,那就整場都不會再修改。」路懷星忽然冷笑一聲。
文諍遠立刻意識到:「您是說光塔也會遵循規則?」
「它邏輯有病,怪物丑得你想吐,獲勝條件更是讓人懷疑是不是用腳設定的。但沒錯,它似乎也在遵循某種規則。」路懷星的刀在手中轉了轉,周圍的蟲族紛紛跪地不起。
文諍遠立刻忘記了凳子是個活物,一屁股坐下分析道:「這似乎並不是簡單的末日規則,如果光塔的目的是看人類死,它就該給這些主母套上一層無敵,這樣您不就必死無疑了?」
路懷星飽含殺意的目光從刀刃上方轉向他,文諍遠陷入了一種自說自話的狂熱情緒,自顧自分析道:
「但光塔沒有,難道光塔崇拜者們提出的機遇理論是有道理的——它其實是在幫助人類,只是方式不是我們喜歡的?」
路懷星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他自己斬釘截鐵地否定道:「不,絕不可能!擅自干擾一個獨立文明的發展進程,無論出於什麼心態,都是在破壞,優勝劣汰或許是自然法則,但我們不可以人為規定優劣,難道新生的孩子智商不夠180,我們就要以他太普通為由直接掐死?但如果光塔的確毫無善意,那又為什麼不下死手?或許,我們是不是可以推測為——光塔無法製造出比您單兵實力更強的造物。」
路懷星這才冷冷道:「繼續。」
「這一推測我認為至少有六成可能性!這並不是一個虛擬世界,這裡的生死都是真的,我暫時不能猜測光塔是如何製造比賽場地的,但一個可能推論是:製造完畢後二次修改是不行的,或者至少是極難做到的、受到某種局限的。」文諍遠忽然抬起頭,眼神奇亮——
「它的能力是有限的!比如它並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真正把長官您變成女性,這才只安一個名號上去,它也不能實現男性真正懷孕,所以懷孕才都是換個名詞描述異種寄生而已。」
它想,它沒準都想瘋了,但它不能!
他掰著手指說道:「那麼第一,光塔不能為所欲為,它有某種限制,第二,光塔無法違背自然規律!」
路懷星沒有評價他的猜測,只是補充:「它也沒那本事精確打擊個體。」
「對,它沒有第二次抹除我對機械脊椎和納米機器人的認知,它甚至不能阻止您告訴我——那些妙不可言的科技造物,曾經,是我做的。」文諍遠輕聲說著,有一瞬間眼角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