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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子梧踏进殿门时,幽篁正站在窗前。身后不远处,一个宫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被梳洗打扮过,衣裙整齐洁净,绾发一丝不苟,面色漠然地望着院里的秋千架。

祝子梧上前几步,沉声道:“公主。”见幽篁充耳不闻,他自顾自继续道:“王上很担忧您的状况,故而才命臣看顾无虑宫,但若公主不喜这番安排,臣便禀明王上,撤去守卫。”

幽篁依旧毫无反应,祝子梧见状,盯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道:“王上得知公主思念大祭司,虽体谅您与他自幼青梅竹马,但到底顾着礼数,不好让您出宫去见他,臣听着王上的意思,许是要筹备着给您和大祭司议亲。”

幽篁的眼神闪烁了下,祝子梧将声音放得更轻、更柔,缓缓道:“只是兹事体大,还需慢慢规划,公主也要耐心等待才是。”

幽篁又开始绣起嫁衣,原本被蹂躏糟塌的旧衣被她一剪剪剪碎,她缝起了新衣裳,熟练地穿针走线,依旧是旧的式样,绣纹的太阳却比从前大了一轮,她缝得格外细密,像在织就天光。

这一缝,就是二载。凤羽斑斓,仰天长唳,新的嫁衣终于绣成,而她的熹光也终于刺透杳杳长夜,落在她的身上。

月光像是夏季一场透明的骤雨,她迫不及待地在月色里奔跑,宫裙曳地,扫过花园小径上的落红,像在同它们私语心头窃喜。

她跑得气喘吁吁,终于不得不停下,弯腰稍事调息。一抬眼,她便看见了花径尽头处的人,隔着几重花阴,那人微笑着托起一片花瓣,扭头示意给身侧的人。

她直起身子,忘记了喘息,扶桑哥哥,她在心里默默唤了声,身体却倒退半步,嘴唇嗫嚅开合,发不出声音。

他还是那样好,剔透如一把她握不住的落雨,而她只是条从污泥里挣扎而出的蚯蚓,肮脏、形秽、卑劣,她震颤着伸手,却连隔空牵动他衣角的勇气都不再有。

扶桑身侧的人忽然侧过脸,向她这里望来。那人身量与扶桑相近,眉目极为凌厉锋锐,像裹着料峭的春寒。看向她时,先下意识地蹙了眉,再轻飘飘拂过,仿若无睹,视线又落回扶桑脸上。

她愣了下,一阵出离的愤怒忽然驱散了胆怯,她扬起下巴,朝二人所在走去。

扶桑犹在同那人说笑,神色柔软,眼睫微垂。那人低头听着,表情平淡,目光时不时扫过扶桑的脸颊,二人似乎都未曾注意到她的临近。

幽篁咬了咬嘴唇,脚底踩过凹凸不平的地面,用力地搓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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