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入了梦,梦中身处一片戈壁滩,辽阔的黄沙望不到边界,月色阴森惨白不似人间。
她尚未来得及恐惧,却不想与夜晚相伴而行的是危险,不远处突然窜出几匹灰狼,幽绿的双瞳将她死死锁定,眸中透出的饥饿与死气令人窒息。
她想逃但四肢如同灌了铅般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成群的饿狼将自己撕成碎片,再一口一口满嘴血肉的把她分食干净。
最后留一地破碎白骨和洇透血迹的红砂,扬长而去。
她猛地从桌上爬起来,梦中的撕裂感如有实质般遍布她的全身,刺激的她的心脏钝钝的痛。
噩梦的余韵很长,阮月无措的喘着粗气直到看见周围熟悉的陈设,才蓦然发觉刚刚的一切不过是虚假的幻影。
她的神智逐渐回拢,后知后觉发现屋内过分安静,阮月心下不安隐隐觉得不大对劲,下意识的用眼神搜寻那抹身影。
手机屏幕被唤醒的一瞬让阮月找到方向,微弱的屏光隐隐照出文颂的身形,他身体前倾,胳膊肘放在膝骨上,从骨髓中透出的颓然让人无法忽视。
目光在触及床上那人后,阮月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正想开口埋怨几句,又在看到对方手上的玻璃瓶子时,心脏再度被提到半空。
她张张嘴想先声夺人开口阻止,却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般,喉咙紧缩发不出一丝声响。
手机屏幕熄灭,余光打在文颂脸上的最后一瞬,阮月看到了他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僵硬与冷淡。
名为恐惧的种子破土而出,阮月慌忙起身,腰肢带动椅子拉扯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声响令她耳膜嗡嗡作响。
可如今她什么也顾不上,无头苍蝇似的向前乱撞,叁两步的路程被她走出了恍如隔世般遥远,明明步步临近,可她却觉得眼前人离她越来越远。
阮月弄出的动静不小,文颂下意识抬头,把她一切的慌乱无措收入眸中,下意识的将其划为罪证之一。
两人分明都有满腹的话想讲,可真当阮月跌跌撞撞来到文颂面前,二人却一致陷入沉默。
文颂垂了眼睫,回避对方的目光又似那夜般当眼前人不存在,可心底若有似无的背叛感让他无法保持缄默:“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
事情发生的突然,阮月连措辞的时间都没有,她不知道从何说起,变幻的句式在她舌尖环绕,她想要笨拙的摘取,可好容易拼凑起来的字句因为战栗又被打散。
摘取、拼凑、打散,摘取、拼凑、打散,周而复始良久,她开口:“都过去了。”拉你下地狱的想法已经过去了,如今你是我的哥哥。
关键时候,总是词不达意。
显然,这话落在文颂耳里像是无力的辩驳,更是供认不讳,他在心里又记了一笔,继续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吗?”比如,假病历假性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