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不回,只将她看着,心中不住心酸,想着如果她们仅仅只是普通孪生姐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荣卿不必从小就被比着女扮男装,那人也不必被扔在道观,经历那些恶心的事。那样的话,她们姐妹之间可能就不会相互怨恨。
渐渐,文卿对她的怨恨也随风消散。
其实她知道荣卿说得没错,无论荣卿做了什么,一直以来动摇的都是她自己。
在那之前,她从未真正有勇气去选择那人,即便她已经知道那人对她是如此重要,可是只要将所谓的名正言顺的责任摆在她的面前,她就会动摇。
或许是对于被利用感到无法释怀,抑或者她从未有一刻真的相信,那人也会离她而去。
思绪纷飞间,荣卿已经不知何时悄然睡去。
文卿连忙去唤她,她却像十分沉困一般,睡眼惺忪地看着她,“等下就拜托你帮我换回男装了,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我一直想说,那次我救你是出于真心的……真心这种东西,不是只有那个家伙才有的……”
“等等,你不能睡,我还有事要问你,”文卿慌张地抓着她的肩膀,“我问你,我怀孕是怎么回事,又是你高的鬼是不是!你告诉我,如果是你高得鬼,就点点头!”
她分明未去,却含着笑不说话,可能已经无力,也可能单纯是故意不愿说。
文卿怒急大叫,“你说话啊!荣卿!你怎么能、你这算什么恩怨两消!混蛋,等我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醒醒啊!”
渐渐,她脸上的笑容没了,她的手从桌子上坠落,脑袋也沉沉地一歪,钗子随之掉在地上,重新断成了两截。
文卿骇然。
她知道这个人此刻是真的死了。
这一刻,这个人在她眼前,就这么走了,没了。
文卿心中最后一根弦也随之断裂。
荣卿的葬礼是在一片春来万物竞峥嵘中办的。
初春的艳艳天,日头十分明媚,文卿与夫人以及谢锦玉跪在灵堂下。
文卿并未让任何人发现她曾在死前穿过女装,即便大人与夫人赶来时,她曾有千万个念头,冲动地想要告诉她们,告诉她们荣卿是有多么渴望作为一个女性活着,哪怕仅仅只是片刻。但是想着她死前的模样,想着荣大人威严的模样,想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文卿便无法说出口。
她还是太懦弱了。
她后悔莫及,她想,她应该让她以女人的身份被下葬的,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守灵七日,这个念头随着下葬日期的逼近,而益发强烈。
正当她准备了满心的意志,要找荣大人谈话的时候,一伙腰间佩着绣春刀、身穿红黑曳撒的人物打门上来。
领头的喊道:“女的上屋里趴着,男的捆起来。”